“沙姳!沙姳你醒醒!千万别睡过去!”
连长低吼着,背着沙姳在郊外的野地里狂奔。
滚烫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迅速冷却,混进泥土里,留下一片血色的沼泽。
但这不是沙姳的血,而是他的。
他腾不出手去捂住肚子上的血窟窿,只能一瘸一拐地在杂草丛中狂奔,借着夜色躲避追兵。
眼看身后的汽车就要追了上来,连长干脆心一横,把沙姳放在地上,掏出手榴弹准备和追兵同归于尽——
一道黑影突然从角落窜出,蜈蚣似的长尾猛地卷住两个人的身体。
下一瞬,铺天盖地的飞虫从草丛中涌出,一股脑拍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
汽车立刻刹车,刚刚停稳,所处位置的重力骤然改变,连人带车一起被按在地面上根本动弹不得。
车窗上人影闪烁,一截手臂忽然伸出,手里攥着一支手枪。
几声枪响,车里的叛军旋即殒命!
小愣把两个人放在地上,好奇地探过头:“钟涵哥哥,这个大叔伤得很重。”
“我不是大……咳咳咳!”
连长刚要反驳,俯身就吐出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污。
肾上腺素的分泌减缓,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行将就木。
剧痛愈
发明显,意识却愈发模糊,连长死死抓住沙姳的袖口,把肺里最后的气挤出来:“沈不欲……被抓走了!先、先救沙姳!我没事!”
“沙姳小姐!”
钟涵凑过来,把昏迷的沙姳一阵捣鼓,却没有发现什么外伤。
“应该是脑震荡暂时昏过去了吧?”
赵无溪缓步接近,目光却落在连长身上。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连长看着身上的几个血窟窿,苦笑着摇摇头,张开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讲出来。
他歪过头,死死盯着自己肩膀上的军衔。
赵无溪和钟涵对视一眼,缓缓蹲下身,取下他的肩章:“和你一起埋起来吗?”
“无溪!”钟涵不悦地叫道,“准备缝合伤口,肯定能救回来!”
“救不回来了。”赵无溪拿着肩章,表情一如既往的颓废而平淡,“肝脏破裂,胃容物都流出来了,横膈膜都被穿透了……他能说话就已经是奇迹了。埋起来?”
最后一句话是问连长的,可连长用力睁大眼睛,缓缓摇头,右手竭力指向汕首城内。
赵无溪点点头:“明白了,是信物,对吗?”
连长嘴角上勾,以微不可闻的角度点点头,便闭
上了眼睛。
钟涵握着他的手,直到脉搏消失,才轻轻放开。
他看了眼昏迷的沙姳,眉头紧皱:“沈哥和宋姐肯定出事了,怎么办?”
赵无溪把肩章递到钟涵手里:“现在辈分最大的是你,问我干嘛?”
“赵无溪你到底有没有心?”钟涵有些生气了,他不明白赵无溪是怎么能如此平静地面对一个人的死亡……
更不明白他现在的立场。
赵无溪走向车辆,低声说道:“我要是没有心,从一开始就不会救镜,更不会跟着你们来这个破地方。你们一个两个都像是疯子一样,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你有没有想过,杀了这一车的人,会不会把汕首里的敌人都引过来?”
钟涵脸色一僵,本来沈不欲和宋染长时间没有回来就方寸大乱,中途沙姳还偷偷跟了上去。
现在汕首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一概不知,好不容易见到了沙姳,还是昏迷状态,知道的只有沈不欲被抓了起来……
可沈不欲为什么被抓?又是谁抓的他?这些同样一概不知。
钟涵看着自己的颤抖的双手,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如果现在换做爷爷钟辰逸,他又会怎么做呢?
“钟涵哥哥?”
小愣拉住他
的一脚,担心地叫道。
钟涵揉了揉他的脑袋,沉声道:“走吧,先回车里,我们先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的……要等沙姳醒了才知道该怎么办。”
…………
“停……!停停停!”
舌头好不容易恢复了知觉,沈不欲疯癫地咆哮起来。
他浑身是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可伤口又在不断恢复。
一开始还胆战心惊的小张现在就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不断地在沈不欲身上试着各种各样的刑具,似乎是在研究沈不欲的恢复速度到底有多快。
“你XX妈有病吧!”
沈不欲破口大骂,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
“你是瞎了吗?你XX妈没看到那死秃驴给老子扎了麻醉针吗!老子能说话吗你就他妈让老子说!我怎么回答!你有病吧!”
小张如梦初醒,连连收起刑具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给忘了……那、那你说呀!”
“那你XX妈到是问啊!”
沈不欲觉得脑子都快炸了,但他从小张的身上感受不到敌意,剧痛也干扰了他调动王权,权能无法调动,自然无法挣脱。
他就这样硬顶了一个小时,却感觉把这一辈子的苦都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