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欲忽然停下了脚步,脸对着钟涵,可心思早就越过高墙落进洛天姝的院子里。
洛天姝住的不是四合院也不是楼房,而是个带院子的三楼复式。
目光越过高墙,忽然间看到了那站在三楼的人影。
房间内灯光明亮,把人影直直投到外面。
沈不欲看不清她的脸,却清楚地知道,她正在看着自己——
八荒堂排名第三的洛天姝,是【本质六】,她并不站在阴五灯这边,也不受祁证道指使,却愿意执行吴错的命令。
她之前不是部队的人,而是个服装设计师,那她大可以独善其身,为什么非要在八荒堂掺一脚呢?
难道身为【本质六】,更是了解自己权能的伪王,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吗?
还是说……
沈不欲想了一下,拍拍钟涵的肩膀:“你先回去吧,告诉大家我很安全,我得回去一趟。”
钟涵不明白沈不欲此举是何用意,但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无端得感到危险。
钟辰逸很早就和他讲过,有些人生来就站在权力的顶端,自身也拥有着和地位相匹配的实力,跟着这种人,一定要慎之又慎。
譬如阴五灯,他走一步看十步,做管事的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三步,这时候就要多问多请教,否则很快就会被淘汰掉。
而有些人生来身世平平,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实则野心勃勃,遇到事情他比谁都机灵,一旦让他找到一丝机会,那他轻易就能翻身到常人无法企及的地步。
这种人说的就是沈不欲,而跟着这种人,就不能想太多,一门心思好好干,无论自己是蠢是明,只要忠心,就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钟涵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沈不欲径直上了三楼,果然,洛天姝已经坐在圆桌旁,桌子上摆放着果盘和茶,房间角落也摆了香薰。
“直到
现在,您才有个待客的样子嘛。”
沈不欲一改方才的拘谨,大.大咧咧地笑着,一屁股坐在桌子旁的另一个座位上。
洛天姝没好气地轻笑一声,轻轻抿了口茶:“这时候你倒和那个姓阴的坏孩子挺像的,蛮自来熟。”
“也说不上自来熟吧,只是突然想清楚了局势。”沈不欲也喝了口茶,微笑道,“而且,刚才我是以阴五灯的武器的身份,麻烦您照顾我的。可现在,我是以个人的名义来拜访您的。”
洛天姝眼睛微微一亮:“你这孩子倒是聪明,那我也就把话放明白了——刚才我是以吴错的亲信的身份来照顾你的,现在是以个人的身份……来和你谋求合作的。”
“那我就不能叫您三姐了,得叫您……三姨?”沈不欲笑着说道。
洛天姝轻轻叹了口气,指腹拂过眼角的鱼尾纹,放弃了似的说道:“随便你吧,年纪大了,是该被你们这些孩子叫阿姨了。说正事吧。”
“您说。”
“现在八荒堂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不多,吴二爷、阴五灯和青叔是一个阵营的,新上来的六爷也是阴五灯的人手。祁证道和舒中庸是一个阵营的,别的就没有听说过了。”
“那你的理解出了些问题。”
洛天姝指尖点在桌面上,榆木的桌面忽然活动起来,拧出三排姓氏。
“阴五灯和现在的六堂主是一派的,他们直接掌控着终王朝的执行局、安理局,以及很多的个人势力;祁证道和舒中庸是一派,手里握着终王朝的其他几个局,以及赏金联盟,不过赏金联盟很快就要脱离他的掌控了;最后一派,是以老爷子为首的中立派,我、青长歌、排名第五的林归晚,都是听从老爷子指示的。”
中立派?
听到她这么说,沈不欲倒是能理解祁证道为什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动用赏金联盟,不惜一切
地要杀他了。
更多的堂主持观望态度,他们不想太早掺和进来,以免给这本就混乱的局势火上添油。
洛天姝弹了弹桌面,木质的丝线向空中生长而去,显然,这是她的权能。
她把整张桌子解析成最基本的结构,控制着它们在空中编织出图案。
“祁证道呢,瞻前顾后,还受到国际局势的掣肘,也因此,他没法明目张胆地和阴五灯斗,所以培养了很多见不得光的势力;阴五灯呢,太过张扬,做事不计后果,手段也太过粗鲁,局内人知道他粗中有细,可在民众眼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自然不可能支持他。所以……”
“所以你们需要一个新的势力。”沈不欲接过话茬,彻底明白了她的用意,“比祁证道光明磊落,比阴五灯沉稳谨慎,而且本身还得有一定的实力和威望。”
洛天姝点点头:“是的。我是从青长歌那里了解到你的,听他说,你是个有心计也沉稳的好孩子,而且还有不少伪王朋友,就想着试一试。”
沈不欲有些顾虑,放低了声音问道:“我可以问一下,排行第一的堂主是……”
“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洛天姝挥挥手,桌面恢复原样,“排名是老爷子定的,他坚持要给一个姓张的人这八荒堂的头把交椅,可除了他,没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