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这么瞪着我啊……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不大，生气的时候可吓人了？”

路哲蹲坐在沈不欲身前，她像是随时都可能融化的冰块，眼睛里含着泪。

“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我没办法……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吗？”

陆彦皱起眉，一边操作着关着实验体的柜子，一边呵斥道：“路哲，我这地方可不是让你聊旧情的地方。”

路哲眼中闪过一抹愠色：“陆教授，你能活到现在全靠我们赏金联盟护着你，不然你的事早就传遍整个上京了……我聊两句天都不行？”

陆彦碰了钉子，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没继续说什么。

沈不欲说不出话，但能明显感觉出身体正在慢慢恢复……

这还要多谢陆彦的敌意，触发了他的权能，旺福的神经毒都弄不死他，路哲的麻木也很快就能解除——

等一等，再等一等！

路哲干脆坐下，捏着沈不欲的手，继续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妈妈还没死。但医药费真的要好多好多钱，我靠打工真的赚不了多少，所以……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沈不欲的脑袋一嗡，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路哲，却只看到了浮于表面上的苦笑。

“我已经脏啦，而且怎么都洗不干净……有些地方一

掺和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路哲泪眼婆娑，像是着急交代什么似的，当着陆彦的面把许多话娓娓道来。

“但我妈妈还是死了，我只剩下老爸和躺在实验舱里的那个家伙了……我知道你想骂我，但没办法啊，我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家人了，我没法把他丢下。逆维度危机爆发后，之前接触过的老鸨跟赏金联盟有接触，就把我介绍过去了，然后……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她说话的时候，实验舱已经打开了，里面的男人缓缓坐起身来，尚未睁开眼睛，就已经偏过头听路哲说话了。

路哲瞥了他一眼，加快了语速：“沈不欲，我爸在赏金联盟手上，而这个家伙当初想尽办法想把我从泥潭里救出来，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我不知道祁证道的权能是什么，但他可以把伪王的权能转移……光转移是不够的，所以他找了一大批人想要把权能复制，培养自己的部队，他想杀的人是……”

“路哲！”陆彦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跟他说这么多，想干什么？”

“没想做什么，叙旧而已。”路哲耸耸肩，继续捏沈不欲的手掌。

等陆彦转过身后，她死死盯着沈不欲的眼睛，右手悄悄摸到刀柄上，再轻轻放在

沈不欲的手里。

路哲抓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欲，你就当发善心，你就帮帮我吧，好吗？”

“好。”

沈不欲突然开了口。

陆彦一愣，猛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想拔枪，可沈不欲翻身站起，先是一刀砍下了陆彦的右手，又挥刀斩向陆彦的脖颈！

实验舱里的男人突然站起，伸手按在沈不欲的肩膀上，仅一瞬间，沈不欲就觉得左边身子一轻——

整个左肩凭空消失，化成了一团飘飘扬扬的黑气，左臂直接落在地上！

这什么权能！

沈不欲暴退几步，权能立刻覆盖整个地下室，所有人的权能被削弱。

虽然他也很想像观测者那样，让在场所有人的身体状况变得和自己一样，至少也得掉条胳膊，但不知道是不是王权的量不够，他远做不到观测者那么强。

看来逆维度能量这玩意儿，还得是老家人用得熟。

路哲和男人立刻追了上去，掏出枪对着沈不欲的后背连连叩动扳机。

子弹打在沈不欲的身上，却只是让他身躯微晃，也没有一发命中要害——

“停！”

路哲伸手拦住了男人，深吸一口气，颤声道。

“不要再追了。”

“为什么？”

“你也没穿衣服，跑出去不文明。”

“路哲……

”

“今天你也见到他了，满意了吗？觉得他人怎么样？”

“……你总是提起他，确实是有道理的。”

“对啊，这家伙超帅的，真的。”

“你真的要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果我们杀了他，也许……”

“也许祁证道就会履行承诺，放了我爸，放了我，再放了你？你是笨蛋吗，有些地方就像是沼泽一样，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好啦，机会难得，你也睡了这么久，我们逛逛街吧！”

…………

沈不欲靠在墙边，把披风撕开了裹在断臂的血口上，用力扎紧，免得失血过多。

他的脑中一遍遍翻着路哲的话，努力想要捋清那个女孩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正沉思着，无端的敌意忽然传来，他下意识地闪身躲开，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子弹在墙上打出一个弹坑，飞溅的碎石划伤了他的脸庞。

忽然间，十几道人影从暗处冲出，枪响伴随着冲锋过来的人影齐齐传进沈不欲的感官——

肯定是赏金联盟！

冷静，冷静！

沈不欲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