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强国臣服之时 , 唯一略有不同的是 , 小国君王为保住最后一丝颜面 , 并不会亲自前往参加这仪式 , 只派出朝中高官代君举行 。

警如今日这齐使 , 在齐国亦是位列三公之高官 。

蒙毅上前接过祚肉恭敬呈与君王 , 嬗政端起玉盘接过并不食用 , 问道 ,“ 汝王何人 7

此乃臣服献礼之必经流程 , 大国之君随意发问 , 小国使臣谨慎作答 , 至于能否成功被对方接纳为藩国 , 全看大国君王之心情 。

齐使恭敬答日 ,“ 吾王田建 , 乃齐国之君 , 乃秦王之异姓昆弟 。“

早转头看着这一幕的明赫悄悄问扶苏 ,“ 阿兄 , 齐王是比父王还年轻么 ?7“

莫非他现在才十多岁 ? 怪不得能成为史书上最窝囊的一个六国君王 , 自请投降 ..

此刻仪式还未完成 , 宫人按规矩尚未上菜 , 众人案桌间只有美酒与几碟下酒菜 : 醒 。

扶苏担心小家伙饿了 , 先抓了一块鱼醒撕碎喝他 , 这才在君父与齐使继续的一问一答声中 , 压低嘛音解释道 ,

“ 阿弟 , 并非如此哦 , 齐王比父王年长二十又一 , 此乃臣服之礼节 。“

在这无比重视长幼尊卑的时代 , 一国君王对外自称 “ 弟 “ 或 “ 臣 “, 皆是唾面自干的无奈之举 。

警如 , 先前同样自请为藜国的韩王 , 书信间亦对秦王自称 「 臣 “。

明赫慢慢嚼着鱼醒点了点头 , 随道 ,“ 好嘛 , 这样算起来 , 齐王差不多都四十来岁了 ? 活了半辈子竟窝囊成这个样子么 ?7“

听见心声的李斯王绾等大臣 , 忍不住悄悄勾起了嘴角 , 小公子真乃一语中的啊 , 这齐王田建 , 着实是只长年纪 、 不长脑子的废物之人 !

嬴政从自家小崽的心声中得到了灵感 , 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 君王后何如 ?7“

齐使闻言 , 不由拿首望向殷上那位神采俊逸的君王 , 神色间有些迷惘无措道 ,

「 还请秦王知悉 , 我王之母君王后 , 已殓数年 …“

嬗政轻轻笑了笑 ,“ 当年 , 昭嘉王以玉连环遗君王后 , 齐国满座公卿皆不能解 ,

唯君王后以锥击破而解之 , 真乃女中豪杰也 ! 寡人如今尚未派人动齐国寸土 , 齐王便懦弱至此 , 率先请服 , 莫非齐君之志 , 尚不如其母耶 ?“

齐国这位君王后 , 亦算得上奇女子 。

当年 , 秦昭襄王有意攻伐齐国 , 便派人以一连环玉器赠与齐国 , 借机试探齐人之志 , 正在群臣皆解不开连环而长吁短叹之时 , 齐国君王后却命人取来木锤 , 将连环础了个稀碎 , 以此回应秦王 : 我齐国如今虽早不复当年强盛 , 但若贵国敢悍然出兵 ,

齐人必行玉石俱焚之举 ! (3)

在齐国大臣们的担忧下 , 得知结果的秦昭襄王非但并未怒而攻齐 , 反倒对齐国君王后之勇气赞不绝口 。

当今齐王乃齐襄王与君王后之子 , 而他愿意毫无怀疑地信任后胜 , 正因后胜是其母之弟 , 亦是他的舅父 。

此刻 , 随着嬗政这话一出口 , 齐使登时便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境地一一

若他顺着秦王的话 , 承认齐王才干勇气确是远不如其母 , 恐怕齐王懦弱之名便会传遍天下 , 从此彻底沦为众人之笑柄 , 以他一个臣子之身份 , 岂敢附和非议君王 ?

可若他反驳秦王之言 , 将齐王吹啄成心怀壮志 、 一心匡扶社稷之有为君王 , 那

… 此番齐国大张旗鼓前来臣服之举 , 看在秦国君臣眼中 , 岂非是摆明了暗藏玄机的 ?

齐使边暗骂秦王着实太过奸诈 , 边心念急转愚着应答之策 , 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

座中方士们的心亦跟着提了起来 , 若秦王拒绝齐国臣服之举 , 他们便会跟礼物一道被遣返归国 , 等待他们的 , 是阈族共赴黄泉之路啊 !

阳庆怀着些释然 、 又怀着些悲愤地颤抖着手 , 举起玉尊准备将自己灌醉 , 递到唇边才发现 , 尊中美酒已空 , 而在这献礼环节结束前 , 不会再有人前来斟酒 , 只得又惭悖放下了玉尊 , 索性暗忏着 , 若是让他来回答这刁钻问题 , 该如何答是好 ?

明赫正忙着偷吃餐盘中的醒 , 一时倒也没空想七愚八的 , 所谓醒 , 正是这时期权贵方能专享的下酒肉酱 , 除了羊醒 、 鱼醒等常见肉酯 , 案桌上还有一小份蚁酶一一用蚂蚁卵腱制的肉酱 。

这道被周王室列位祭祀继礼必备佳育的 “ 美食 “, 亦是列国诸侯大夫极喜爱之物 。 (4)

但是 , 无论扶苏等人将这道菜说得多么美味 , 明赫也坚决不尝半口 , 每回他这份 , 都会被最喜吃蚁醒的将闾喜激激分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