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影山步盯着手机屏幕沉默, 但他也不能让琴酒别来。
只能拿着手机快速四下打量了一圈,用眼睛检查了房子收拾的进度差不多可以见人了,然后又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该收起来的不该收起来的是不是已经放在了合适的位置,这才放下心来。
琴酒到得很快, 大约是正好在附近, 然后想起这处刚刚交给影山步的房子是个相对来说安全又便捷的选择。如果影山步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 恐怕琴酒不会轻易上门,因为这意味着这处地址已经暴露在了潜在的视线里,尤其会与警察挂钩。
不过大约谁也想不到公安的家里会收留像这样的国际通缉犯吧。
门铃按响时,影山步正在把医疗箱从打包的纸箱子里掏出来放到餐桌上。虽然他不清楚琴酒来的目的, 但是备好急救用品总没有错。
他一边开门,一边暗中感慨, 似乎还应该感谢琴酒没有直接掏出备用钥匙开门,给他留了点面子, 否则他总有种借住的错觉——虽然确实如此。
但他是有合法手续的合法住户!就算是琴酒强闯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身黑压压的装束, 帽檐下狭长的灰眼在开门的青年身上扫了一眼, 然后抬脚就往里进。
影山步非常自觉地让开两步,跟在后边把门锁上,并且接住了琴酒随手扔给他的背包。
掂了掂,这重量高低得是把狙。
男人进门之后倒是脱了鞋,给了这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客厅足够的尊重。然后直接坐进沙发里,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伸手取过茶几上的医疗箱打开, 在里边翻找了一下,挑出两种药, 面不改色地各扣了小半板倒进手心, 干脆利落地倒进嘴里。
影山步看得咋舌, 给他倒了一杯水。趁他喝水的功夫看了一眼桌上药物的包装,发现是止痛药。
“你受伤了?”但是从琴酒进屋开始,哪怕是错身而过的时候影山步也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
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琴酒这才将帽子摘下放在茶几上,淡淡回答道:“没有。”
没有受伤,但是需要吃止痛药。
影山步弯腰打量,看到男人额头上未曾干透的薄汗,显然并不是因为步行上楼造成的,而是因为疼痛。
这里备下的止痛药只有乙酰氨基酚和布洛芬,琴酒直接联合用药,而且用量是正常人的好几倍。
男人向后靠在沙发上闭眼不说话了。他只摘下了帽子,连风衣都没有脱,银色长发便这样凌乱地泼洒在漆黑的肩头胸前,还有米白色的沙发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能让人感觉到似乎正在隐忍着什么。
琴酒大约是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吃多少药的,影山步不会比琴酒更了解对方的身体,因此对此保持了沉默,动手把药箱收拾好之后想了想还是没有收起来,问道:“吃晚饭了吗?”
银发男人睁开眼,灰霭霭的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地看着青年,听到影山步的解释:
“你吃了太多布洛芬,空腹服用对消化系统不好。吃点东西垫垫?”
没有听到拒绝就是默认。影山步很了解地对琴酒点了下头,然后去厨房忙活了。也多亏了他没有太多私人用品,这才给了他把冰箱中食材一趟运走的可能性,此时又将新家的双开门冰箱装了一半,倒是让他看着空余的位置有点心痒。
很快,鼻尖便嗅到了诱人的香气。
琴酒刚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在影山步的呼唤下终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拉开餐桌旁的椅子坐下。面前放了一碗乌冬面,上面铺满肥牛片,撒了嫩绿的葱花和白芝麻,金棕色的汤底上飘着油花,色香味俱全。
男人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一眼这不知何时学会一手厨艺的青年,慢条斯理地取过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没受伤还能吃饭就说明没什么大事。影山步感慨了一下琴酒估计是加班到这时候,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情,所谓兢兢业业的打工皇帝不外如是。
又给对方倒了杯水,他这才坐到对面,问道:“多久了?”
琴酒喝了口水,淡淡道:“跟你没关系。”
看来是老毛病。
影山步沉默了一下:“所以你以前怎么解决的,自己吃药吗。研究所那边没有别的办法?”
“不是什么大问题。”琴酒不欲多言,把碗清空之后站起身,边走边将大衣脱下扔到沙发上,动作倒是看起来舒坦了一些,没有刚进来时的紧绷感。然后就走进卧室,很快从里边传来水声。
影山步回忆了一下浴室里应该有浴巾,认命地给大哥收拾碗筷。
老实说他之前也不知道琴酒有这样的问题,因为哪怕是在少年时期他住在那栋小洋房里,琴酒也不会常来,而是另有自己的住所,影山步至今不知道位置在哪里。
像琴酒这样的人,对任何人和事情都抱有过度的警戒心,估计除了与他形影不离的伏特加之外没人知道他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