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交叠靠在沙发里,此时翘起压在上边那条小腿,用皮鞋的鞋尖抬起坐在地上的年轻警官的下巴。
青年身着的白色衬衣如今仍然洁白无瑕,可见研究所的主人有着相当的洁癖。他双膝分开跪坐在鞋跟上,手背在身后,衣衫下摆收入裤腰,自上向下望去愈发显得宽肩细腰,身型削瘦,脊背微弓的曲线流畅矫健,隐含爆发力。
被迫仰起头时,抬起的墨色深瞳里闪烁着幽幽的光芒,那是琴酒熟悉又陌生的警戒状态,然后黑发青年偏头躲开了这倍具羞辱意味的牵制。
这个动作却好像惹恼了琴酒,他突然从沙发里站起来,伸手抓住地上青年的衣襟,用力将人拖到了沙发脚边,甚至脚上的镣铐与金属的桌腿撞击发出冰冷的响声。青年的身体在地面摩擦碰撞,却一声不吭。
“我该说你是大胆呢还是想死呢?”男人低头凝视那张没有惧意的脸庞,“现在想做正义的化身了?只忘记了那两年……呵,你以为忘了就可以脱身了吗。”
年轻警官没有回答,像是在分辨言语中的信息,然而对方忽然不再开口,就那么定定地低头注视着他。
滚烫的烟灰落在他脸上,让他情不自禁偏过头去咳嗽两声,于是琴酒才松开了他的衣襟,将半支烟按在已经堆满烟头的烟灰缸里,弯下腰捏住影山步的脖颈将人提起,迫使对方跪在他两膝之间。
冰凉的长发落下来,蹭在青年脸颊上,落在颈窝里,像鳞蛇滑入衣襟,带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痒。
指腹按在脆弱而精致的喉结上摩挲,沙哑冷酷的声音贴着耳廓低声响起,温热的吐息让后颈酥麻到头皮,仿若情人间的呢喃,然而话语中的内容却截然相反。
“养一条狗两年多也该听话了,影、山、步。别让我发现你背叛的马脚,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死亡是一种恩赐。”
而年轻警察好像终于明白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他无意中的一个举动竟然引爆了埋在他身边不知多久的炸弹。
他眼睛微微睁大,却紧紧闭上嘴,神情冷毅,不再多说一个字。
琴酒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觉得太阳穴直跳,怒极反笑地反手把人推倒在地,站起来从他身上跨过去。
灯光忽然打开,门口传来皮鞋的鞋跟声,然后一道温和磁性的声音传来:“抱歉啊,久等了。嗯?怎么躺在地上?”
琴酒道:“他失忆了,你给他检查一下。”
来人饶有兴趣地道:“哦?还有这种事?那你把他解开吧,至少得坐在椅子上说话吧。”
于是影山步脚腕的镣铐另一端被转移到了椅子腿,双手的手铐倒是解开了,因为这把椅子同样也是固定在地面的,不用担心他会逃脱。
“步,好久不见了。”来人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他面前,笑容柔和。第一眼竟然看不出这个人的年龄是多少,因为他一头打理整齐的银色短发,面容英俊,皮肤光滑没有皱纹,然而深邃的绿眼又仿佛沉淀了许多不属于年轻人的岁月。他的外表如此出色,以至于乍然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他周身都在发光,令人情不自禁地就放下戒心。
纵然意志坚定如同公安也恍惚了一瞬,然后才开口道:“我不认识你。”
“可真让我伤心啊。”来人并不意外地笑了笑,那种令人亲近的感觉随着一笑更加强烈了一些,“那我再介绍一下自己,我是都路久司,可不要再忘了。”
“你们是做什么的?”影山步态度平静,好像并不介意自己现在受制于人,而是态度诚恳地沟通道,“既然说我曾经认识你们,至少要说服我吧。”
都路久司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的主要领域是临床药物研发,我带的课题与提高人体自愈能力有关。而你呢,曾经是我的一个受试者。”
他仔细观察着对方的面部表情,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恢复能力异于常人?需求的能量摄入也远超常人?”
影山步露出了难以抑制的诧异,他是真的感到惊讶。他还是小瞧了这个运作剧情人设的系统,竟然将他在一开始进入这个世界时所做的选择也考虑在内,计算出了这样一个结果,甚至有点因果循环的既视感了。
他表面流露的情绪符合一个一无所知却又被戳穿秘密的人,但因为受过相应训练,所以思维极其敏捷地找到了关键点,借机反问道:“你们既然能研制出来这样的成果,却没有推广上市,说明临床成功的案例极其少。”
“啪、啪、啪!”都路久司含笑为他鼓掌,补充道,“是的,因此你是我们重要的合作对象。”
年轻警察的眼睛微微一眯,冷峻的目光显露出几分锐利:“合作?”
“所有的进化都有代价。”男人含笑摇头,仍然带着那种令人不自觉信赖的气质,神情里带了点不让人反感的悲悯。
察觉到对方提到的代价源头是“进化”,而并非与这组织有关,影山步终于露出了有点焦灼的沉思神色。
见影山步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