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
梁仲宁又道:“可我曾为黄巾旧部,乔侯当真放心用我?”
这才是更加关键的问题。
可听到这个问题,乔琰并未犹豫地回道:“你应当还记得,在卜己和张伯二人身死之后你是如何当上那方合一队伍的渠帅,也让他们的旧部跟随你的。这世道的第二条真理就是,只要能让人吃饱饭,便是先前为仇敌也没什么不能转投的。而我能让并州子民吃饱饭,难道这一点不够吗?”
乔琰很清楚,跟梁仲宁这种并未接受过太多教育,只是因为经历得多而变得平和下来的人,去谈所谓的投效后升官发财,实现个人志向没有任何的意义。
最直白的说法往往最为有效。
他当年可以为了民无有活路而成为起义军的一路渠帅,如今也可以因为乔琰的一句“能让并州子民吃饱饭”而成为她的部下。
只是,他跟褚燕、张牛角等人又多少还有些不一样。
他将手中还捏着的小半块肉给塞入了口中,在这个稍显有些迟缓的吞咽咀嚼中,不难让人从他有些放空的目光里看出,他此时正在做出一番挣扎的思考。
对乔琰所行之事的尊敬,与他自己本人也成为对方的下属,可说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但也正如乔琰所说,世道如此规则,如若她真能保证让人吃饱、活下去,他又何必去抓着这些过往的事情不放。
哪怕这个过往,是他曾经身处在那一众黄巾俘虏中,亲眼看到张角的神化形象破灭。
在最后一口吞咽下肚后,他问道:“乔侯需要我做什么?”
乔琰显然不意外他的这个决定,开口回道:“先替我去管一些东西吧。”
当然在此之前,他得先带着她以并州牧身份写就的亲笔书信,回了度辽将军的营地,将其呈递给了韩馥,又顶着对方像是要看出他有什么特殊本领的目光,领到了这个调动的批准,这才返回了太原郡。
到了此时,他大概不能再给自己找补什么理由,说这是因为先前乔侯请的那顿饭上酒力上头,故而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他此刻神志足够清醒地看着面前的州府大门,而后朝前迈出了脚步。
很难说在先前乔琰称呼那句“梁帅”的时候,他心中是否还有几分黄巾渠帅的立场在,但此时,他不能有,也确实不会有。
乔琰何其敏锐,如何会看不出梁仲宁的这种改变。
对此她显然喜闻乐见。
自他也投效过来后,今冬州府下辖的人手便也差不多稳定了。
也不能说全然是因为那本农书,但那交换回来的农书确实起到了些催化的作用,总之乔琰此时已经下了决定——
开春就去打鲜卑!
先打上一次捞一笔!同时也让奉孝借着这一场胜利开始谋划他的分化匈奴之策。
可是——
“还有大半个冬天呢……”乔琰望着窗外的凛冬天色,感慨道。
真是漫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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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冬天可以做多少事情呢?
对春耕秋收的并州黔首来说,反正是不可能按照“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①的方式来过冬的。
冬日窝居,正是做那修整房屋,纺织制衣工作的好时候,然如今这大汉末年的景象里,这已算是安乐状态了。
眼下多得是民无其田,挂靠在那富庶地主名下的普通百姓,在冬日便成了接受主家支配做些修路造坞活计的劳工。
而以乔琰打马自并州各郡过所见,又因并州风气的缘故,诸多城镇村落中正趁着冬闲操练兵戈射术,以防不时之需。
后者对她来说是个好事,而前者——
这种托庇依附的关系在她刚成为并州牧之时还不能进行大刀阔斧地改变,就像已经在乐平形成一条生产链的乐平侯纸还不能这样快地推广起来,更不能在此时弄出什么活字印刷术,但这不妨碍她在并州境内视察了一番冬日景象后,做出了几个在春来前必须达成的任务决策。
其一就是枯水期阶段的河道翻修。
她以州府为名对并州境内征调劳工来完成此事。
在秦俞和贾诩等人前去各郡视察登记其中的府库存粮后,乔琰可以确定,只是翻修太原郡和上党郡内条件更优的农田周遭水道,绝不至于造成过重的支出负担。
除却原本的龙骨翻车之外,在农书中所记载的筒车也被她将图纸交给工匠进行制作,用于安装在特定的位置,务必确保明年的耕田浇灌绝不会出现差错。
其二就是乐平书院的扩招。
听上去,此番招生随着她掌控的区域从乐平一地扩张到了并州全境,那么也该算是面向的是并州各处。
但事实上,能在此时将子女送到此地来,在典学从事蔡邕所主持的乐平书院中就读的,不是有闲钱就是有闲粮,而那些乔琰最想见到的贫户子弟,起码在家中能吃饱饭之前绝不会有这般奢侈的待遇。
州府也暂时承担不起义务就读,或者是让他们之中名列前茅者获取奖励补贴家用的支出。
所以这更像是对并州内富户的定向招生。
乔琰并未对此种情景的出现感到意外,她甚至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