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也意味着他有很大的可能会忽略掉这一双盯住自己的眼睛。
负责将乔琰送到此地入住的王氏仆从朝着她躬身行了行礼后,安静地退了下去。
乔琰旋即往院中一瞥,便见靠近外侧大道的院墙方向,正有一座二层小楼。
她上得楼去,推开侧边的木窗,外头的景象便映入了她的眼中。
这正是晋阳城内连通南北的那条路。
她目之所及的街道上,客商与旅人,以及晋阳城中本地的居民,因往来于城中各处之间多要经过此处,显得要比城中其他街巷都要显得繁华些。从这些来往行人的面貌上,乔琰不难窥探出他们大致的身份。
三月的晋阳又稍稍从先前的寒冬凛冽里缓过来了一口气,更显这些过往之人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机。
三月……
身在乐平匆匆忙碌的氛围之中她还未曾意识到,现在却突然反应过来——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到如今,居然已经过了一年了。
一年之前她还身在兖州的流民过境之地,几乎要于食不果腹的状态下饿死,一年之后她却已为坐拥一县食邑的县侯,也可因世家堂上客的身份,在这晋阳城中闲见人流往来。
这无疑是一种让她不免觉得时日恍然的对比。
但这种相隔一年的场景对比所造成的恍惚,也只不过维持了一瞬而已,快到了一直留意着她举动的徐福和戏志才都不曾发觉她的神色有异,只见她收回了对外看去的目光后说道:“此前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张懿刚入太行山屏障,自临汾到晋阳的时间,应当要比我们的速度慢一些。”
“张懿入城,必定从南面而来,要抵太原太守府邸,自该经过此地,等上个一二日便是了。”
乔琰朝着徐福伸了伸手,他便将包裹中的书册递到了她的手里。
的确是书册而不是竹简。
冬日的数月之间,在继续生产楮皮衣经由唐氏之手销售往并州各地之外,乐平在楮皮纸上的进展也颇为喜人。
有蔡伦改良造纸术的根基在,又有楮树皮这个被乔琰选定的主材料,要研制出可书写使用的楮皮纸,而非是先前的纤维厚实堆叠成衣物的状态,仅仅是个时间问题。
虽然如今在纸张的平滑程度上还稍有不足,但起码拿出去已经不是那种一旦取薄便是易于损毁的状态了,也足以供给乔琰使用。
若非是因为楮树的树皮此前都要先紧着救命之物,以制作防寒衣物为重,绝不至于只有这点数量。
“君侯来考察张懿的情况,竟还随身带着账册?”戏志才见这眼熟的书册愣了愣。
“谁同先生说这是我那几本账册的?”乔琰摇头失笑,“我如今坐在这临街楼阁之上,赏玩闹市春景之余,也该当享受几分闲暇,带的也自然是闲书。先生可莫要将我当做是个此事都不忘庶务的,那是仲德先生会做的事。”
戏志才在乔琰的对面坐了下来,见她并未拒绝,他也顺手拿起了其中一本,打开便见其中是蔡琰的笔迹。
“这是?”
乔琰回道:“伯喈先生藏书广博,此前因仓促前来洛阳奔丧,并未带在身边,他并无长留乐平之意,也自然未将那些书典从泰山羊氏着人送来,但昭姬有过目不忘之能,将其中数十卷默背了下来,正好这楮皮纸书写便捷,装订成册后一卷书籍所占至多也不过两本而已,不若以此种方式温书,也丰富一番乐平的书典库存。”
“……”
要不是乔琰自己年岁就小,戏志才简直很想吐槽,她这举动在压榨孩童劳动力上,未免也过于离谱了。
但他转念一想,这种等人的时候有书看就不错了,哪来的这么多心理包袱。
他说道:“也好,有此书籍打发时间,想来这等候刺史大驾不止难熬。”
不过令乔琰都没想到的是,还未曾等来这并州刺史莅临,在临近黄昏的时候倒是有另一道声音因嗓门不小传入了她的耳中,也因那耳熟的人名,让乔琰翻动书页动作微微一顿,当即打起了精神。
那人喊道:“张辽,你等等我!”
张辽?
乔琰状似无意地从手中的书册上挪开了目光,朝着正铺了一层落日之色的晋阳街头望去,正见两个少年一前一后行来。
走在前头的那个要年纪更轻些,乃是跟赵云和徐福一般的十五六岁的年纪。
而走在后头的那个倒是看起来已有二十,或许叫青年要更加合适些,只是因为他眉眼间颇有几分飞扬跳脱的神色,看起来仍有些少年气。
张辽的回话无疑是证明了乔琰的推断。
她目力不差,看得见这少年面上略有几分憋闷的神色,他顿住了脚步转回头去回道:“你跟着我作甚,那太守府说了不收未及冠的,你张稚叔的年纪已经够了,为何不留下?”
因他这一停,后面的青年得以抬手架上了他的肩膀,与他一道并肩而行。
这两人都是一副并州常见的武人打扮,衣着都瞧着平平,这会儿勾肩搭背的样子着实有些像是兄弟。
乔琰又听那被张辽称为张稚叔的青年回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我一个在云中一个在雁门,恰好在半道上遇见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