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要试试拓展市场了。
陆苑踏足进乔琰的书房之时,见到的正是她端详着挂于墙上的楮皮衣的景象。
听到陆苑得到准允后推门而入的动静,乔琰并未回头,只是开口问道:“我有意给此物于县外寻些买主,你觉得如何?”
陆苑斟酌一番,回道:“乔侯初来此地,至今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四个月,于冬季倾销防寒之物的确从情理上说来无妨,却也难免将手伸到了别人的地盘上,那么乔侯想做的大约还是于乐平之外的本地人士中寻个大买主,只是略有些不同于先前的酒业一锤子买卖?”
乔琰回头朝着她投来了赞许一眼,“那么要你看来,我此番应当寻找哪一位买主?”
陆苑回道:“平衡之道,中央如是,地方亦如是,上一次乔侯因另有所图而选了晋阳王氏,如今倒不妨选择唐氏。”
因那补料发酵之法作用于流程,而并不体现在外,晋阳王氏又将这改良之法牢牢捏在手中,唐氏可没法从中窥探到要诀,便也必然在这几月之中的酒业买卖上处在下风状态。
故而此刻寻上门去,也就更有了雪中送炭的效果。
“正是如此,”乔琰说道,“既然都是在并州地界上混的,我们总不能厚此薄彼,此前给王氏送了这样一份厚礼,自然也得给唐氏补上一份。不过……”
“为人忌讳两头都想要得利讨好,在经商之道上也是如此。”
“乔侯的意思是,换一个身份去跟唐氏打交道?”陆苑问道。
“不。”乔琰回答得很果断。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原与乐平也不过是几座山之隔而已,若恰好往来此地一见,根本瞒不住什么,更加之东西往来也难免于交易达成后频频可见,这世上也并不只有我们是聪明人。”
“所以这事情要摊开来说。”
她踱步走到了桌前,陆苑在她的示意之下靠近过来,正见桌上放着三枚棋子。居中正是她今日书法练笔所写的一个“稳”字。
乔琰伸手指向了两枚贴近的,说道:“唐氏这些年间因族人外迁而衰微,难道以王氏的本领当真不能将其尽数吞掉吗?”
陆苑看着乔琰的举动若有所思,“吞自然是能吞的,但世家之间虽有竞争,也有姻亲,更要凡事留一些余地。”
这样说来,她好像隐约明白乔琰的意思了。
“你既为乐平谒者便也代表我的立场,故而此事我想托你去办。”乔琰说道,“你先去见王扬。”
“在见到这位王氏家主后你便与他提及,我想请他做个中介,与唐氏做一笔买卖。”
能买得起酒的,大多在这冬日也不至于需要靠着楮皮衣防风,这二者之间的市场即便有重叠,却也不多。
既不是彼此侵占的关系,那也可以图个共赢。
陆苑品出了乔琰话中的意思,回道:“若真如乔侯这法子,那对王氏来说,便是乔侯平白送了他们一个和唐氏之间交好的由头,对外便可说,有人研制出了这楮皮衣,因王氏势大,找上门去寻求合作,为图尽快将此等活命之物遍布四方,然而王氏厚道,不愿继续对唐氏围追堵截,故而将人领去了唐氏。”
这才是乐平能从中隐身的法子。
因义而让利,在如今所处时代的价值观中,正是就该当被大肆宣扬的东西。
那么最开始的这个研制之人,便也未必要为人所知了。
当然,这也并不妨碍乐平因手底下的人对楮皮衣的制作更有经验,成为一个合格的加工场地。
在没有对外倾销的路子和要减少进一步出头的稳健发展格局下,这便是最好的状态。
何况,王氏当真让了利吗?
唐氏必然对其心怀感激而给出其他条件作为交换。
而乐平的利,也必定会比直接找到唐氏所收获的更多,因为王氏一定会协助调整利益的分成,让唐氏适当减少在其中的牟利。
陆苑本就出自世家,如何会看不懂个中玄机?
而要从这两家之间的隐晦关系着手,拿捏清楚这个商量交易的尺度,也确实是由她去做最为合适。
在确认自己已经完全领会到了乔琰的意图后,她果断应下了这个差事。
乔琰所给的这份差事,已着实可以称为重托了。
“从唐氏那里的收益所得,你从晋阳城中采购些盐和肉类回来。”乔琰盘算了一番这其中的交易量,再考虑到典韦的长相难免太有特征,又道:“让赵云和徐福和你一道去,负责将东西运送回来。”
汉代实行盐铁专营,尤其是对贩售私盐之事打击极重,唐氏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低价采购的渠道。
将钱给够,将后续的合作条例制定妥当也就是了。
也让她趁此机会囤积一部分食盐在库房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要知如今的肉类存放还得靠着腌制之法,各家各户平日的做饭中也需得不少,盐又自然是要比米贵的,即便是在相对和平些的年头,买上一石米的价格,充其量也就只能买四五斤盐,在随后战乱频频的时期也就更不必说了。
再不多存些盐,等到随后的通货膨胀阶段,那就有些麻烦了。
陆苑虽不如乔琰一般对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