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依托于他的存在的宦官,毋庸置疑是最忠诚于他的存在,甚至在极端情况下还可以将这些人当做替罪羔羊。
这正是为何在黄巾之乱中有人对十常侍发起了上书检举,他也只是从这些人身上盘剥出了一笔财产,也正是为何——
乔琰可以在此时对他们展现出适当的善意来。
毕岚哪晓得乔琰心中的这些弯弯绕绕,在他看来,这位新得到敕封的乔侯可要比那些个世家贵胄外戚臣官好相处太多了。
先前对虎牢的历史沿革,她说得头头是道,现在船行于洛水之上,她又并未掩饰于自己对洛阳知之甚少,也不过是极年幼的时候曾来过一趟,而后便长居于梁国,算起来还得要毕岚对她多加提点。
毕岚忽觉自己备受倚重,也不免话多了些。
在这一番可称和乐融融的交谈中,船行过了巩县和偃师,于将近洛水与伊水分界之处的时候,乔琰就已能见到洛阳城郊的民宅了。
但城郊多为农耕与祭祀所用,大多数的民居还是在城郭的部分。
汉洛阳是一个和后世的都城相比很特殊的城市。
或者说,秦汉时期的都城都有这样的特点。
便是在都城的城郭地带没有郭垣,而是依靠于河流、沟渠以及山川作为无垣之郭。
而后才是郭外为郊,郊外为甸的划分。
船行到此,正经洛水浮桥而过,毕岚因见乔琰朝北张望,干脆令船暂且停下,也给她解惑。
“洛阳的南郭正以洛水为界,若有守备的必要,便在洛水浮桥之上布防,”毕岚说到这里与桥上的守军做了个示意,而后才继续说道,“浮桥以南便是洛阳南郊,祭赤帝之祭坛正在此地。而浮桥以北——”
乔琰顺着毕岚指向的方向,正见河北岸有一格外醒目的方形高台,又听毕岚说道:“那便是灵台,也是太史令观星记录之所在。”
先前在河上行舟的时候毕岚就已经同她说起,此番除了他们这些个在冀州平乱的人得到封赏之外,当今天子还做出了一个尤其特殊的举动。
他将司徒袁隗的夫人,出自扶风马氏的马伦给安置到了太史令的位置。
那么这灵台就该当算是她的办公场所了。
对这个与历史发展有别的变化,乔琰并未觉得这是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需要对此感到慌乱。
恰恰相反,若不能因为在黄巾之乱中的干涉而制造出些变化来,她才要当真觉得自己太没存在感了些。
而马夫人成了太史令,也无疑是乔琰听之便觉喜闻乐见的事情。
毕岚又道:“那灵台的对面就是明堂与辟雍。”
“此为祭祀之所,父亲曾经与我提起过。”乔琰回道。
“不错,正是祭祀、封禅与巡查之所。”毕岚道,“那辟雍之后,就是太学所在了。”
刘宏建立的鸿都门学再如何因为当今天子的支持而显得声威显赫,也显然不可能褫夺太学的地位,这便是天下学子最向往的地方。
那么这宫城以南的南郭,在洛阳城的地位就不必多说了。
在这片东西宽六里、南北长四里的南郭区域内,分布着祭祀、观星、就学之所,就连此地的南市也被称为调音、乐律二里,更有“里内之人,丝竹讴歌”的说法,这毫无疑问是洛阳的文化集散所在。
只在贴邻洛水之畔的位置,零散布置着些许民居。
但这些民居并不安全,一旦洛河涨水,它们就有可能面临被淹没破坏的危险。
东郭呢?
以阳渠作为东侧郭郊分界的东郭,除却宣平门作为连通百官朝会殿的存在而给官员走动,连带着东侧还有一片屏障保护地带,剩余的东郭区域便是民居居所之处了。
东市之中有“通商、达货”二里之名,外来商贾也大多客居在此地,一直连通上东门之外的马市,以及北郭邙山脚下那名为上商里之处。
自然,越靠近宫城的“里”中居民身份越高。
但乔玄并不住在此地。
他住在西郭。
以毕岚所言,出广阳门外有洛阳大市,自张方沟以东,南临洛水,北抵邙山范围内,东西宽二里,南北纵深十五里的区域,皆是皇室宗亲居住之处,民间还给了个别号叫做王子坊。
而王子坊再往西的一条,便是高官显贵的居所了。
乔玄虽为官两袖清风,却到底是为大汉立下过大功的老臣,数年前辞官休养之时,就被刘宏以东市吵闹,不利于养病为由,着人在西郭给乔玄找了个居所。
只不过这居所之中的布置显然超出了刘宏的预期便是了,也多少和这周遭的富贵乡显得格格不入。
要知道洛阳的市随郭而生,东郭连马市,这西郭连通着的却是城内的金市,等闲黔首连去的机会都没有。
毕岚在说到此处的时候,话中并不让乔琰意外的透露出了几分自得的情绪。
仰仗于刘宏的宠幸,他在宫外的宅邸也正在这一片,虽大多时候派不上用场,但贴邻王子坊而建,在他看来已是一种天大的荣耀了。
乔琰并没有打断他显摆的意思,只是在于胡桃宫下弃舟登岸时,一边听着毕岚对此地的介绍,一边看着这在历史典籍中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