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静禾没有课,便一个人躲进了学校的空画室中绘画。 画室里混乱无序的摆放着许多个画架,画架上拿夹子夹着画纸,有的空白,有的只有寥寥几笔,但也有的是半成品,已经初具规模,只消人们再耐心修改修改。 陈静禾弯着腰,饶有兴致的一幅一幅看过去,教室的正中心摆着几个石膏模型,这些半成品画作就是照着那几个石膏模型画的,只不过每个人的角度都不一样,因此呈现出来的画作也千人千面。 陈静禾随意挑了个角度坐下,面前的画架上纸张空白,正等着她发挥呢。 安川市一中的画室并不在教学楼里,而是位于学校的一个僻静角落,这里远离教学楼和校门口,围着这栋三层小楼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绿植花卉,窗外不远处还种了一排高大的香樟树,阳光与树叶擦肩而过,悄然照进画室中,打亮了石膏模型的侧脸,平白给人增添了几分绘画的难度。 陈静禾拿刀削好了几支铅笔,一抬头就是这副画面,不由得无奈一笑。 她视线平移,在洁白的纸张上凝住,沉寂数秒,终于落下笔尖。 刷刷的摩擦声响起,她以最少的笔画勾勒完了整幅画作的框架,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她都不曾再抬过头,似乎不远处的模型和光线早已刻画进了她的心里,仅靠记忆,便可完成。 每当陈静禾心绪起伏时她总会将自己关进画室里埋头绘画,于她而言,画里有她的世界,每一笔加深,每一处留白都有它独特的含义,甚至调出的每一种颜色都是她的心事写照。 画画能让她闭上嘴巴,打开心门,有许多的事情,她无法与人诉说,但却能全部托付于手中的画笔。 好友梁知晚曾评价过她,Jane的画作不只是具有极高的商业价值,还十分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魅力,不管是莫奈风的幻想浪漫,还是印象派的光影高级,都能给人急剧的视觉冲击力,等人们赞叹冷静过后却又能痴醉地品味其中的每一笔。 梁知晚说那是因为Jane给她的每一幅画都注入了灵魂。 日影西斜,阳光早已从模型转移到了陈静禾的身上,温暖的橙黄落在了她的发丝上,衬得她的侧脸柔和精致,清冷的眉眼像是画中仙,每一个眼波流转都能让人醉卧梦中。 及腰的长发被她随意拿了根铅笔盘了起来,她身着一席白色吊带亚麻长裙,裙子的腰背部裁空做成了一个可松解的蝴蝶结,露出的肌肤滑嫩白皙,诱人联想无限。 尽管她已经小心再小心了,但依旧免不了把颜料弄到了身上,除了手之外,她脸颊边的散乱发丝好像也沾上了颜色,陈静禾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发现裙摆处也沾染了一点蓝。 她倒也不嫌弃,毕竟画画这么多年,因为颜料的问题她毁掉的衣服已经数不胜数。再坐下,她拿过调色盘和画笔,又在裙摆上添了几笔,原先只是简单的一抹蓝色在她的加工之下,竟成了一簇蓝色的小花。 而原先洁白的纸张上也已经画好了东西,棕黑微卷的头发,深刻英隽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线锋利流畅,是个十分完美的建模脸。 但若是行内人便能看出其中的不同,这幅画的基础框架应该是基于不远处摆放的模型画出来的,也能看出陈静禾原先打下的草稿应该是一个优雅英俊的外国少年,但不知从哪一步出了错,之后步步都是错。 宽大深邃的双眼皮画窄了,眼眸变得更狭长冰冷,饱满的唇部也变成了拉成直线的薄唇。 本是优雅温和的英俊少年,此刻却隐约成了矜贵疏离的俊冷男人。 三分不同就已经昭告了她的全部心思。 若是梁知晚在这,大抵得笑出声来。 而笑完之后她便会大惊,因为这熟悉的疏离眉眼她已不止一次见过。 众所周知,Jane的画作多数都是自然景物和梦幻少女,鲜少画男性人物像,少有的几幅也都有几分共同之处。 自有更多人发现之后,Jane就将所有男性人物画作收了起来,只剩一副挂在她和梁知晚合作开的画室中。 像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让她敏感多疑却又克制不住。 画笔坠落地面,哐当一声轻响,晕开了陈静禾嘴角的苦笑。 …… 在画室呆到了晚自习上课打铃陈静禾才从画室离开,南方四月的白天已经有了拉长的趋势,天际黑的也比先前晚,至少她从画室走去教学楼的路上不需要路灯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今晚的应执依旧有其它课业要赶,陈静禾没有催他,只独自一人先去找了其她老师练习,到了第二节晚自习的时候才前往常去的那间舞蹈教室。 也不知道应执是怎么和校门口的门卫沟通的,总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