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甩袖而去。 冷风袭来,朱敏抱臂立在窗前,月辉跳上阁檐,在她脸上投下一抹阴影。 萧晟的话犹在耳畔,恨意之深,仿佛把宣锐凌迟都不足以消解。可宣锐没有错,他是为国而战。 桐州一战,宣锐连升三级,以十七岁之龄成为最年轻的指挥使。当时京城中人人讲说宣锐,说他是百年一遇的少年将军,是大尚国最坚固的海防之神。 那情那景,堪称如日中天。 可谁知道太阳的辛苦呢?日日不辍,东升西落,永远普照人间,还要遭受冷箭暗伤。 朱敏揉了揉眉心,这是不行的,她不答应。 * 离开关帝庙,宣锐轻装简行,快马攒行,两日间已行过几百里,这日晚间,他歇在三槐镇。 灯烛摇曳,宣锐望着桌上的信笺伤神。信上说,梁松的母亲一个月前病逝。梁松是老人仅剩的儿子,梁松说过,摸清萧晟的底细,他就要休个长假,好好侍奉母亲。 都说忠孝从来难两全,可宣锐认为,事在人为,总有法子周全,至少也能委曲求全。可现在,血淋淋的结果摆在面前,宣锐忽然非常憎恨自己。 忽然,窗扇上响起四声清叩。这是急信的讯号。 “进。”宣锐回过神来,迅疾收起信笺,揣进怀里。 一个夜行装的壮汉推门而入,急声禀复道:“将军,出事了。王姑娘在飞岩村被萧晟的人带走,他们限期三日。”说着给宣锐行礼。 宣锐没有让属下起身,而是冷声道:“杨园,你也学会说一半留一半了?原话是什么,说!” “他们说,说逾时不见您,死的就不是王姑娘一人。” 宣锐闻言,心中一凛,“地图。” 杨园起身,从怀里拿出份图画铺在桌子上。这是宣锐对心腹的要求,每到一处,必须图记地形地貌,且要详尽。 宣锐端起灯,俯身查看。只见那飞岩村背靠山岭,前临官道,形如苇叶,屋舍鳞次,没有河,村后有一口岩潭,出入口是同一个,沿着中心街,一直走到村碑石就是。 “设伏的话,你选哪儿?”宣锐看着图纸,问杨园。 “岭上,以高射低,街很窄,进去的人来不及转身就得落马。” “还有呢?” 杨园一愣,“什么?” “萧晟会选择射杀全村人吗?”宣锐放下灯烛,“以萧晟的心性,他不会如此手软。他要报仇,动静越大越好,就算杀不了我,也要让人知道,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朝廷为平息民怨,也许能降罪于我,甚至……” 宣锐没有说出那两个字,杨园却是听明白了,他急道,“不,就算这样,将军也不要去。您回青金卫,剩下的交给我。给我十个人,我保证能救出王姑娘——” 宣锐摇了摇头,“错,我们要救的是全村人。” 杨园怔住,萧晟所谓的不止死一人是这个意思啊,简直是丧尽天良,卑鄙无耻,然卑鄙却拿捏住了将军的软肋,这下,宣锐说什么也会去的。 宣锐顾不上属下的内心翻腾,继续道,“我知道了,萧晟会在这儿设伏,牵一发动全身,对,就是这儿!” 他抬手按上地图中岩潭前的那片柳林。 “只要在这儿,一根引线,足矣。” 杨园闻言,背后出了冷汗,“将军,您是说,萧晟会用石炸砲?” 宣锐点头,之前梁松传信回来,说萧晟买了不少火药,藏在安州城中。宣锐本以为萧晟会在安州动手,没想到却是飞岩村。 看来他的火药也没有那么多。 宣锐想着,已有了退敌之法,“杨园,你带人从岭后上去,听着,一定要——” 待宣锐说完,杨园没有即刻领命,而是提出了质疑,“将军,您把人都给了我,您怎么办?不行,您不能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宣锐挑眉,“不信我?” “属下不敢。可是将军,石炸砲比毒箭还厉害,一旦踩上,根本跑不掉。这样,您带一半人手……” 宣锐挥手打断了杨园的话。 “这是军令,执行。” “万一是最坏的结果,你就带着兄弟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其他的,都不要管,明白吗?” 宣锐很清楚,萧晟的目标是他,他不去,萧晟绝不会善不甘休。同样的,他也下定了除掉萧晟的决心。 原本宣锐不想赶尽杀绝,就连萧隆那样罪大恶极,他也没有株连其族人。可梁松的死,让宣锐明白,对冥顽不灵之辈,来不得半点儿手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