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伴着阳光且飞且舞。 朱敏伸手,探着风,嘴角噙起抹浅笑。真好,又能赏花听风晒太阳了。 她抬起手,试图接住片花瓣,不料就听宣锐冷声道:“拿下!” * 两个军士从天而降,落在朱敏身侧,反拧住她的胳膊,稍一用力,朱敏就扑在了地上。 “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本……” “公主”二字差点蹦出,朱敏及时反应过来,生生顿住。话一顿,就没了气势,落在宣锐眼中,就是心虚。 宣锐走过去,在离朱敏两步远处立定,道:“梁松在哪儿?” 梁松是宣锐的信探,四年前宣锐能一举剿灭萧隆勾连的海贼团伙,正是多亏了梁松的信报。事后,梁松本该归卫的,可他得知萧隆弟弟萧晟的扬言后,便自请去探寻萧晟的底细,以助宣锐。 按约定,每月十五梁松都会报送平安信息。然今年正月十五,宣锐没有收到梁松的信,直到二月初六,宣锐才从汪家铁铺拿到梁松的绝笔信。 信上只有“美人计”三个字。 宣锐望着朱敏,恨自己反应得太慢。这个女人,先是在李记扒鸡匆匆一面,又合伙来出美女救英雄的戏码,甚至不惜拿出万两白银买米救济灾民……他差一点就上了她的当。 好一手欲擒故纵。 朱敏却是一头雾水,她不知宣锐为何翻脸,也不知梁松是何人,她只感到胳膊要断了,于是她一再挣扎,企图逃脱钳制,却是徒劳。 宣锐见她不答,又问了一遍:“梁松在哪儿?说了,你可得个痛快。” “我不知道。”朱敏额头渗出汗珠,一场烧热,她清瘦了不少,此时一番拼力,面上刚恢复的红润全数褪去,只留苍白,冷汗滑过,如雨打梨花,分外凄楚。 宣锐别开眼睛,“你不知道?那就说个你知道的,萧晟呢?” 又是一个朱敏不知道的人名。朱敏忽然惊觉,宣锐这是拿她当疑犯,审问口供呢。哈!真是岂有此理。她清清白白个人,竟要受这等羞辱。 朱敏恨道:“放开我,你弄错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还嘴硬,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主,宣锐不是没见过。可面前这女人,一只手就能给掐死,她怎么敢!难道她真不怕死? 宣锐疑惑着,就听朱敏又道:“你怀疑我,也得有凭证,否则就是枉屈好人。” “好,让你死个明白!” 宣锐抬手,一个军士会意,松开朱敏,去正殿内取了把匕首回来。 “这是什么?”宣锐拿着匕首,在朱敏面前一晃。 寒光凛目,朱敏本能地后退,却退不动,她吸了口气,道,“我的匕首啊。” “你的?”宣锐挑眉。 “我捡的,不就是我的?” 朱敏没有撒谎,两年前她去金圣寺给母妃冥寿上香,在后山箭竹林中捡到了这把匕首。她在林中等了些时辰,无人来寻,她就带回了宫中。 那匕首精致锋利,特别是匕柄,以白玉镶嵌小鼓,望之令人顿生“一鼓作气”的勇气。朱敏很喜欢,这次离京,她便带在身边,作为护身之用。 不成想,却成了她“罪证”。朱敏很委屈,冲宣锐道,“我捡的,就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 巧了,这匕首还真是宣锐的。这是宣锐的护身匕首,两年前他进京探望祖父,被刺客追杀,不慎遗落。 宣锐听到“捡的”二字,心下一动,问朱敏,“你在哪儿捡的?” “金圣寺,后山,箭竹林。” 宣锐一怔,他的确是在金圣寺遇刺的,也的确去过寺中后山……事情有这么巧?他的匕首丢了,她捡到了,两人还遇上了? 宣锐不信,手下用力,握住匕首的指节成了白色。他刚要说什么,朱敏却抢先开了口。 “金亘,你有事好好说,先放开我,我疼。” 此时,朱敏已冷静下来,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却知道不能继续激怒宣锐,是以她还是喊了他的化名,没有点破他的身份。 她眼巴巴地望着宣锐,眼中因疼痛蒙了层水光。宣锐瞥见的瞬间,刚要示意属下松手,却猛然记起自己刚刚立下的训诫,不要上当,不要乱发恻隐之心。 宣锐收回抬起的手,冷声道:“就算你捡的,也不能证明什么!” “你什么意思?”朱敏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怎么不信呢?你要什么证明,你说!” “你是谁?”宣锐说着,上前一步,盯住朱敏的眼睛,“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