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进。” 杨田喜滋滋地步进客房,“还得是我。将军,您看!”他打开手中的绢包,取出一套碧绸直缀,跟宣锐展示,“陈家绸庄的,上好的料子,精致的剪裁,百巧的缝制,最衬您了。” 宣锐挑眉,“你一早出去,就买了身衣裳?” “什么叫就啊!还有皂靴,四方巾呢,整套的。放心,今天我一定让您体体面面地出门,保证那赵大小姐满意。” 宣锐点头:“你如此上心,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过来——”他冲杨田招了招手。 杨田刚要上前,可在看见宣锐那不辨阴晴的黑脸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此时应当后退。 可惜晚了,宣锐的长臂已经搭上了他的肩头,只一按,杨田的身子就弯成了虾虎,杨田强笑道:“将军,属下又错了?可这是好事啊!赵指挥想跟您结亲,您也该成家了,一举多得……哎呦哎呦……” 肩头传来的疼痛斩断了他的话。 “我错了,我错了,将军饶我。” 宣锐松开手,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杨田,“可有信来?” 杨田捧着茶杯,忍住肩头的酸疼,低声回了个“没”字。 “早过了约定的信期,不用说,梁松一定出事了。”宣锐想着,让杨田去送贺礼。 杨田面露难色。别的事都好说,这相亲是万万替不的的,再说,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替我递个问安帖子,就说我感染风寒,卧床不起。”宣锐把那身新衣扔给杨田,“你买的,你穿。” 见杨田欲言又止,宣锐又道:“有事快说。” “那个,将军,今儿是好日子,悦成公主大婚。您知道的,皇家婚礼,难得一见,我想去开开眼,涨涨见识。” * 此时,悦成公主朱敏正在春晖阁待轿,她一身吉服,头戴金冠,妆容精致,雍容又典雅。 随侍左右的宫娥,皆是喜服红妆,加上红帐红彩,红果红茶,整个阁子红得耀目,在灿烂日光的映照下,令人无法直视。 相较于成婚的欢喜,朱敏更多的感受是累。今日成亲,按制需行醮戒礼,她三更起床梳洗礼装,先到奉先殿辞别祖宗先人,又至乾清宫接受父皇训诫、拜别皇后,之后还要拜别众皇妃、东宫及一众亲王及妃。 一圈行礼如仪下来,朱敏只想躺在榻上安歇,却是不能,因为陈驸马已在亲迎的路上,她要静待吉时,按时登轿。 歇息不得,补充体力总行的,朱敏让人送点心上来。 不知是太激动,还是太紧张,那奉送的小宫娥腿一抖,人就跪在了地上,手中的托盘随即甩了出去,眼看碟碗箸匙就要落地,一众侍从都去抢拾。 这大喜的日子,最忌破碎。 好在人多手快,总算是有惊无险,可器皿能接能拿,汤水却是泼出去难收,朱敏离得近,首当其落,几颗莲子欢天喜地地跳上其吉服,赖住不走。 书禾最先瞧见,急忙拿帕子替朱敏收拾,她擦了又擦,那黏湿的汤渍却是擦不掉,洇晕晕的,好不刺眼。 众人见状齐齐跪地,那肇事的小宫娥早已吓呆了,还是被身侧的伙伴提醒,才知道磕头请罪。 “没事呀。”朱敏笑道,让众人起身,“连年有余,多好!我还得赏呢。”说着让书禾拿银子。 书禾应着,悄悄看了眼滴漏,还有两刻就是吉时,她的心跳得厉害。她是一进宫就服侍朱敏的,两人年岁差不多,十几年相伴,名分上是主仆,感情上却是姐妹,她无比希望朱敏这次能顺顺利利出嫁。 “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四次了。”这个念头一起,书禾立时就想去拜菩萨。当然只能是想想,如此关键时刻,她必须守在公主身边。 安抚了众人,朱敏这才拿起块定胜糕,刚咬了一口,就听阁外廊道上传来匆乱的脚步声,接着就见个内侍扑倒在门前,连连叩头,粗气大喘。 书禾正往香炉里添香,给那“嘭嘭”的磕头声一惊,炉盖差点从手里掉落。众人都给惊住,那刚放下的心又提起,后背开始沁汗。 还是朱敏稳得住。她咽下口中糕点,示意那内侍起来回话。 “说吧,天大的事,都有本公主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