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老人,这些孩子是他们的孙子、重孙子,孙子的父亲叔叔早在前两次便被抓走了,现在那些人连十二三岁的孩子也要抓走。
他们颤抖着双手想要解开孩子身上的绳子,解不开就用牙去咬,绳子解开,抱在一起痛哭之声,就在刚刚,他们以为那就是永诀。
有两个孩子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已经没有亲人了。
何苒认出,这是曾经向她求救的那母子三人中的孩子,他们的娘,已经死在那个旗官的箭下。
何苒走过去,两个孩子差不多高矮,模样有六七分相似。
“你们是双胞胎?”何苒问道。
其中一个孩子指着另一个说道:“我是哥哥,他是弟弟。”
另一个却说道:“不,我才是哥哥!”
何苒勾了勾嘴角,他们当然知道谁才是哥哥,他们只是想要保护另一个。
聚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何苒看了看,果然如小梨打听的那样,几乎全都是老弱妇孺。
何苒问道:“里正在吗?”
众人全都低下了头,忽然,那对双胞胎中的弟弟大声说道:“里正是我爷,我爷死了,被那个当官的用长矛刺死了!”
何苒忽然想起小梨打听到的事,她问道:“你家是开酒坊的?”
少年点头:“我家的酒坊已经传了几代现在,传不下去了”
少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一名老者替他说道:“他爷只有他娘一个女儿,留在家里招赘了,他爹早就病故了。
前两次来抓人时,他爷全都出了十两银子,这一次,他家原本还是可以用银子的,可他爷帮着我们这些人说了几句公道话,就被那个当官的给.
那当官的还让人砸了酒坊,抄走了家里的银子,这还不算,还要拉他们姐弟一起走!”
“姐弟?”何苒下意识地看向刚刚自称哥哥的少年。
那少年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和何苒对视。
何苒在心里吐槽,她这男女不分的毛病是这一世才有的吧,前两世她不记得自己有这个毛病啊。
妇人的尸体还在那条小路上,老者还不知道,两个孩子的母亲想护着他们从小路逃走,却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她刚刚问过,这个村子原本有一百多户,六百多人,前两次抓壮丁后有很多人逃走了,如今,村里的青壮几乎已经没有了,能走的都走了,有的是去投奔亲戚,还有的进城去了,毕竟,城里的日子还是好过许多。
如今还留在村子里的,加在一起也只有七十多人。
何苒对众人说道:“刚刚那些人只是退走一时,过后还会回来,这里不能留了,你们可有地方投奔?”
一名老者叹了口气:“来就来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的大儿子死了,两个小儿子都被他们抓走了,我这条老命他们想要就给他们!”
一个八九岁的女娃娃抱住他的胳膊:“爷,您不能死,您死了,妮子怎么办?”
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拽着一个少年走到何苒面前,那少年就是刚刚被救下来的其中一个。
妇人拽着少年一起跪在何苒面前:“恩人,这是我最小的儿子,家里两个大的都被抓走了,今天是您救了他一命,他的命是您的,恩人,求求您带他走吧,让他给您当个小厮,不要工钱,您只要给他一口饭吃,让他活着,活着就行,恩人,求求您了!给我家留一条根!”
何苒正想说什么,却又有几个人拉着自家孩子跪了下去,这些孩子居然都是男娃,大的十三四岁,小的只有五六岁。
危难时刻,他们的家人想要为之寻求生路的孩子,都是家中的男丁。
何苒叹了口气,对这些人说道:“我不需要小厮,也不会帮你们保留血脉,你们的孩子自己养,我不要。”
这一世她不会再帮别人养儿子,这种受累不讨好的事,一次也就够了。
众人一怔,这位恩人高头大马,衣裳也很华丽,又有武功,想来是能护住孩子的,为何会不要?
何苒看着他们的表情很是无语,忽然,她看到人群后面还有十几个女孩子,有的年纪已经大了,十五六岁的样子,有几个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裳明显有被撕扯过的痕迹,其中一个姑娘的衣袖被扯下一截,只能把裸露的胳膊藏在身后遮挡。
何苒见过太多在战乱中凋零的女子,她们也曾是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孙女。
她们的最初,就像这些女孩子们一样,羞怯青涩。
何苒指着那些女孩子:“她们订亲了吗?若是有没订亲的,可以跟我走,我是女子!”
众人一怔,刚才只顾着下跪磕头了,竟然没有看出这位恩人是女子,现在仔细一看,好像是有点不男不女.
难怪不要男娃了,也是,恩人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年轻女子带几个男娃也不像样子啊。
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有人窃窃私语:“我家女娃倒是没有订亲,可谁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来路,万一是拐子怎么办?”
“有这样的拐子吗?她们杀了人,杀的是官兵。”
“要我说不如让她们带走,这几次你们还没看明白吗?咱们这种小老百姓,哪里保得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