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出动。
鼓声擂响之后,战场上旗帜挥舞个不停,看得人眼缭乱。
风向变个不停,一会吹向这,一会吹向那。
指挥车缓缓向前,大风之中,一面旗帜的边角拂面而来,侯飞虎一把将其推开,目光冷静甚至堪称冷漠地看向前方。
将士们列队前进,时而有枯枝败叶席卷而来,迎面打在甲叶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军官们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士兵。
士兵们昂首挺胸,继续前进,没有喧哗,没有骚动,仿佛一尊雕塑。
没办法,早就被军棍、马鞭打出条件反射了,谁敢乱动,打不死你!
侯飞虎轻轻摩挲着下巴,冷静的眼神在敌军大阵的各个角落上扫视着。
邵师曾经评价过他:精于算计,喜欢打巧仗。王雀儿评价过他:临阵鼓舞士气的手段不足。
金三说他像个死人一样,血都是凉的。
正常人听到战鼓擂响,不应该气血上涌么?
正常人看到密密麻麻分布着的军阵、旗帜,不应该豪气冲天么?
正常人看到鲜血飙溅、血肉横飞,不应该大喊大叫么?
侯飞虎没有。
他感觉自己不会激动、不会感动、不会生气、不会悲伤、不会流眼泪,即便在万军之中,亦没有那种血脉贲张的感觉,只在不停地算计着:敌方的破绽在哪里?敌方哪一处露出颓势了?该怎么利用这个漏洞?
张大牛曾拍过他的肩膀,说战场上就要热血起来,等哪天遇到个明明实力不如你、器械不如你、训练不如你的敌人,突然间热血爆发,不讲理般地冲破你的大阵,就知道那些算计没有用了。
侯飞虎对此将信将疑,他还没遇到过,不敢武断地说这不可能。
今天的匈奴阵中会出现这样的人物么?
太阳渐渐升高了,侯飞虎感觉到一阵暖意。
他抬头看了下,红日如血,正合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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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嘚嘚”马蹄声响起,来自匈奴阵中。
刘聪终于忍不住了,下令出动骑兵,动摇一下对面的阵脚。
打过很多仗的他知道,对面气势汹汹,士气高昂,摆明了是一支劲旅。
行走之前,阵型丝毫不乱,喧哗一丝也无。
这种沉默的压迫,已经对己方产生了微妙的影响。
对面的骑兵也出动了,看样子是羯人。
双方的骑兵在战场左右两翼展开了坚定的厮杀。步兵尚未接战,双方的骑兵已经躺了一地。
两千禁军骑兵出动了一半,自右后方包抄而出。
这些人身披铁甲,手持长枪大戟,奋勇向前。
对面也出动了骑兵,看旗号应是捉生军无疑,共千余骑。
双方慢慢提起马速,然后冲杀在一起。
果然,如同刘聪所预料的一般,对面的捉生军直接给冲散了。
禁军骑兵继续向前,骁骑军数百人又涌了上来,再度被冲得稀里哗啦。
然后又是数百骁骑军,再被冲垮。
连破三阵!刘聪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些许血色。
敌军那边终于出现了些许喧哗,这让刘聪非常满足,还以为你们个个都是铁打的呢,原来和拓跋鲜卑一样,冲杀过去一样会死,一样会乱。
晋军后阵烟尘更大了。
不少还在休整、并未打算出动的骑兵纷纷上马。
河清镇将刘泉手持木棓,带着三千余骑围了上去,左右开弓,竟是要靠人数优势击退汉军骑兵。
先前被冲散的捉生军、骁骑军也慢慢聚拢了起来,再度发起反冲锋。
禁军骑兵兜了一个圈,慢慢绕回本阵。
刘聪的脸色又不好看了。
“咚咚咚……”
“呜——”
正面战场鼓角争鸣,很快吸引了刘聪的目光。
“哗啦啦!”对面的中军步兵停下了脚步,齐齐把长枪放在脚边,然后挽起强弓,斜向上举。
“呜——”牛角声如催命一般,再度响起。
“嗡——”刘聪看向天空,如同飞蝗般的箭矢扑面而来。
“哚!”一支羽箭落在大盾上,发出清脆又带些沉闷的声音。
“叮!”羽箭落在铁铠之上,没能深入,颤颤巍巍。
“噗!”箭矢落在无甲农兵身上,惨呼声不断,惹得阵型都有些骚动。
“嗡——”汉军左右两翼加快步伐,弓手越众而出,同样发起了一轮抛射。
密集的箭矢落入晋军阵中,溅起了小小的水,很快归于平静。
刘聪眉头一皱。
早闻银枪、黑矟二军乃邵贼亲军,全员会拉弓射箭,全员会近战搏杀,又全员披甲,如今看来,这种百步距离上的抛射对他们简直就是挠痒痒。
反观己方,即便是抛射,还是有不少倒霉蛋伤亡了的。
“咚咚咚……”鼓声吸引了刘聪的注意力。
双方步军接近过程中,阵型又产生了变化。
因为左右两翼快速前出的关系,品字形大阵慢慢变成横阵,随后有变成倒品字形的趋势。
对面的晋军依旧保持着斜线阵型。
三千余名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