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起来了,只是慢了一些。
“臣其实还想知道,求真馆里到底有多少东西……它们真的都是无用的吗?”
小皇帝便笑了,起身,然后招手,“你来。”
四爷不知道什么意思,便跟着小皇帝往里面去。
绕过一重重宫殿,进入了御书房。此处到处都是书,墙上更是挂着的大幅的字画。四爷看着那字画……那是自己的笔迹。
正看着呢,小皇帝敲了敲桌子,“这里……”
四爷的视线看过去,顿时愣住了,就见一个仙鹤摆件的嘴里叼着一个玻璃珠。然后小皇帝的手在仙鹤的翅膀下一摁,那玻璃珠一下子就亮了。
他愕然:台灯?
小皇帝便笑了,“以前……父皇用的时候还是很亮的,后来朕轻易都不敢开了……因为光越来越暗了,朕知道,它可能再也亮不了多久,就不会再亮了。”
电池?
四爷蹲下去,看案几的下面。案几下面藏着一个见方足有尺的大箱子,这是最原始版的电池吧。
小皇帝见他看的认真仔细,就笑了,“这个东西……在皇爷爷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朕听先帝说,那时候就是一池子的东西,像水又不是水,铜丝扔进去,连着这个玻璃球,玻璃球就亮了。后来才成了箱子,能搬动了。玻璃球也越来越耐用了,越来越透亮……可这东西比桐油更好用吗?点灯费蜡,成本也比这个低多了。”
四爷站起身来,“更换里面的液体,玻璃球一样能亮起来,比之前更亮。”
小皇帝的手放在仙鹤的身上,背对着金肆晔,然后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串钥匙,递了过去,“给吧!拿着这个,没人能拦你。谁拿着钥匙,谁有资格入内。”
这么轻易就给了?
四爷看了这小子一眼,没有接。
小皇帝直接塞过来了,“拿着吧!想进去看就进去看吧。”
四爷拿着钥匙看了看,每个钥匙上都有编号,可见门禁有多严格。正要走,就瞥见书案上小皇帝练字的手书。
一页纸上写的都是诗句,什么‘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什么‘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再比如,‘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这一句一句的诗词,无一不说明,他不知道他的路在哪里。
四爷走过去,提笔写了一行:志之所趋,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志之所向,无坚不入,锐兵精甲,不可御也。【1】
小皇帝扫了一眼这个字,却发现自己的字与之相比,少了一份气魄。一样是学太|祖的字,金肆晔的字更加开阔,一笔一划之间,更有神韵。
再看那内容,说的是立志,也是信念。
四爷放下笔,告辞了。
小皇帝盯着那字长久长久的看着,老管事在一边轻声提醒,“陛下,盛京的密报。”
“放着吧。”小皇帝没抬头,也没有急着去看那密报。
老管事忧心忡忡,“可是那位小金大人惹您生气了?”
小皇帝摇了摇头,拿着密报进去,跪在佛龛跟前,却也没有将密报打开,而是满脸的纠结,“祖爷爷、祖奶奶,你们说,孩儿的志向该是什么呢?”
神龛上的牌位无言,只静静的看着他。
“孩儿的志向该是亲政,叫我新明政治清明,百姓安乐,可对?”
神龛前的火烛爆了一下,好似在回应一般。
可小皇帝面上的神色更纠结了,“可祖爷爷、祖奶奶……从我皇爷爷,到我父皇,再到我……我们都在纠结一件事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你们能告诉孩儿这个答案吗?”
他说着,脸上的表情都垮了,“孩儿当然知道当立志,只要志向存,便当勇往直前。可孩儿自从做了皇帝,再想想父皇曾经在病榻上问孩儿的话,孩子越发迷茫了。父皇曾问,‘儿啊,帝王能久存吗?’他还问,‘儿啊,一个王朝非得有一个帝王吗?’……孩儿当时不懂,而今却真的懂了。”
老管事噗通一声跪下了,“陛下。”
小皇帝摇摇头,对着神龛苦笑:“孩儿翻遍历代先皇们的手札,其实,我们都疑惑,都想不通……因为新明立国之初所建立起来的很多东西……维护的从来都不是皇权。您二位亲手建一王朝,可却也亲手为王朝埋下了推翻它的种子……所以,孩儿不知道自己的志向该是什么。您二位能告诉孩儿该何去何从吗?”:,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