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扶摇(98)
哐当哐当的巨响, 真真就响了一夜。
金镇北后悔住到城外了,太吵了。
五夫人打着哈欠,“昨晚是多大的风呀,把哪个庙里的钟给敲响了吧, 怎生那么个动静?”
瞎说!一早上就敲钟敲钟的, 我看你是想给老子送终。
金镇北洗了脸要往出走, “最近忙, 下衙之后就不过来了。”
爱过来不过来。
五夫人喊着外面,“叫人去买油饼子吧, 这天寒地冻的, 灶上没动火。”
嘿!你这日子过的, “不了, 我上衙门吃去。”
随你!
出门的时候碰上才回来的老五, 金镇北的火气又上来了, “你昨晚一晚上上哪野去了?”
怎么就野去了?“戏班子排新戏, 我瞧的入迷, 要走的时候都半夜了。天寒地冻的, 我受那罪干嘛, 跟几个朋友围着火盆子聊了一晚上的新戏,才散。”
说着就朝里面喊:“娘,我还饿着呢!叫我买豆腐脑、油条、糖糕,再要俩卤蛋……我吃了好睡觉。”
“知道了——”
金镇北吼了一嗓子:“这就是你说的正经事?”
五夫人一撩帘子出来了, “嘛呢?嘛呢?一早起来嚷嚷什么, 不怕人笑话呀?他一不嫖,二不赌,就是听个戏,吃吃喝喝的, 也没干什么别的呀?这世上的人千百样儿,有那一心上进的,就有那不求上进的。他不求上进,只害他自己,也不妨碍别人,你管他干嘛?走你的,我看着呢。”
金镇北指着老五的方向,“你就是这么管的?”
“啊!就这么管的,怎么了?”五夫人推他,“走你的吧!管孩子跟诈尸似得,想起来吼一嗓子,老四能成才那是他娘把他生的好……”跟你有个甚关系?
金镇北:“……”老子急着当差呢,回头再收拾那兔崽子。
人走了,五夫人这才转身去看老五,“你老子说你,你听着就是了,再犟嘴试试。”
老五掏出钱袋子直接推过去,“昨晚在一处分账了,您帮我收着。”
“戏班子挣钱了?”
“那肯定挣呀!”有那话本写的好的,请了来改成戏词,这样的戏给戏班子唱哑了都排不过来,一张票多抢手知道吗您?“别告诉我爹,他瞧不上。”
仆妇把早饭买来了,老五一边吃一边在那说呢,“以后呀,谁要学就学去,我还就月月排新戏,这个银子是最好赚的。您都不知道,像是小水仙那样的名伶,光是打赏……一台的打赏比我爹那阁老一月的俸禄都多。”
五夫人就说他:“要挣钱就好好挣钱,出来卖艺的,那就是江湖人。挣的那钱都是叫人家指指点点的钱,你的人你护着……别弄那乱七八糟的……你要是敢拿人不当人,回头我就扒了你的皮。”
“知道!知道!这不是怕我爹吗?”
“怕他什么?一不偷二不抢的,不吃他的不喝他的……新明可不兴说什么下九流不下九流。当年祖娘娘把下九流的摊子可都踢了,后来才有了朱字营……他要敢这么说你,你就拿这话糊他,看他拿什么说嘴。”
老五白眼翻自家娘:“也就嘴上厉害!您要是真能耐,倒是叫我爹娶您呀。”
“滚滚滚!狗肉上不了席面,说不了两句正经话……”五夫人将钱袋子一抓,挺沉,打开一看,全是金条子,“这么多?”
老五将卤蛋往嘴里一塞,又一个白眼,“我睡了,娘!白天别叫人打搅我……晚上我要吃肥肠锅……”
结果睡的正酣呢,猛地一个极其奇怪的声响,吓的一个激灵坐起来了,“这是干什么呢?”
小皇帝捂住耳朵,看着面前的东西,“这是火车发出的声响。”
“这是风笛的声响……”四爷指了指车厢,“先上去吧,上去慢慢看。”
朝廷的官员来了一半,看着这玩意跟个虫似得,一节一节的,头带着尾巴,有那见过最早那个牛推磨的那种火车,瞧着有些像,好似又不一样。
这个高度,几个亲卫先上去,小皇帝这才一步一个台阶上去了。
紧跟着阁老们一个个的往上走。
金镇北看了儿子一眼,路过他的时候还问呢:“陛下可在车上,得把稳。”
“放心吧!”四爷催他,“上去坐吧。”
林宪怀要上去的时候,四爷还伸手扶了一把,“您小心脚下。”
“无碍。”林宪怀多看了这小伙子一眼,叔珩昨晚一夜未归,早起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该是就在这火车上。
等一个个都上去了,桐桐才跟着大家一起往上走。女官倒是都没有那种男女不混坐的要求,就是排到了就上嘛。
每节车厢里都有带着橙红色袖章的人,他们会提醒大家,“尽量不要把头伸出去,站立的时候扶住扶手……”
其实不用说大家也很谨慎,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动起来是什么感觉。
小皇帝坐在最前面,鸣笛之后,车动了,刚开始慢悠悠的,哐当哐当的声音格外的响亮。后来,哐当的频率更高了,明显感觉到车快了起来。朝外看起,窗外的景色正在朝后退。
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