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从他手里接过藏雪剑,凝神看了片刻,道:“这是六翅水蛇毒,污损飞剑,难以拔除,幸好只是沾染了少许,你用丹火洗炼了试试,或许能驱除毒质。” 说着,她从袖中摸出一只瓷瓶,晃了晃,又道:“还剩几颗乾坤一气丹,都送给你吧,抓紧时间把乌金融入剑中,你接下来的对手,可是越来越强了。” 魏十七原本担心耗尽了真元无从补充,迟迟没有着手重炼飞剑,有了这几颗乾坤一气丹打底,他大可放手一试。 阮静拨弄着溪水,忽道:“你明天的对手是少陵派的丁一氓。” “他很强?” “对你来说很强。沥阳派的向渔号称剑气以下无敌,丁一氓与向渔并称,就算不及,也相差不远了。” 魏十七捏捏下巴,问道:“师姐的意思是干脆弃权认输?” 阮静想了想,道:“如果可能的话,接他一剑,漂亮一点,然后再弃权认输。” “这有什么差别?” “有啊,接下丁一氓一剑,之后的比剑你会轻松很多。” 魏十七明白她的意思,他击败李暮和申屠平的场面并不占优,不服气的人很多,必须尽快展示实力,才能避免陷入车轮战的困境。 “丁一氓……实力如何?” “剑芒大成,距离剑气关尚有半步之遥,他的飞剑是百鸟朝凤剑,以迅猛见长,一剑化百影,把你克得死死的。你若还是那三板斧,不等近身,早被他飞剑洞穿了十多回。” 魏十七清楚她所说的“三板斧”指什么,铁棒脱手一击,拳脚近身搏杀,再加上藏雪剑偷袭,只是……这个世界也有“三板斧”的说法?他很想问一句:“师姐认不认识程咬金?”又咬着舌头忍了下来。 阮静玩够了水,擦干脚穿上鞋袜,起身拍拍手道:“好了,你就留在这里洗炼飞剑,我先走了。” 魏十七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树丛中,听她哼着婉转的歌谣,调子很动听,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空山寂寂,杳无人迹,魏十七吞下一颗乾坤一气丹,催动丹火洗炼藏雪剑,将乌金一点点融入其中,直到午夜时分才停手。他试着驱动藏雪剑,六翅水蛇毒已被丹火焚尽,飞剑恢复了灵动,融入乌金后,分量重了不少,速度却快了一倍,一抹蓝芒稍纵即逝,肉眼难以分辨。 将藏雪剑收回剑囊,魏十七靠在树干上,透过枝叶缝隙,仰头望着星空,想起下一个对手丁一氓,低低叹了口气。他手头已经翻不出底牌了,唯一能够倚仗的,就是战术。 即便是阮静,也只看到他的“三板斧”,没有留意到他针对对手的弱点,选择了最恰当的战术,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到最大,最终成为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纸面上实力并不决定实战的结果,比剑更与生死相搏有着本质的差别,魏十七眯起眼睛,心想:“让我来给你们好好上一课吧!” 他臆想中的学生,是阮静和丁一氓。 虫声啾啾,溪水潺潺,愈发衬出山谷的宁静,树丛深处,隐约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一片衣裙,一抹倩影,踩着沙沙的落叶来到他身前,魏十七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凝视着她清冷的容颜,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是拍拍身边,道一声:“你来了,坐吧。” 余瑶忍不住想笑,她想象了无数次,当他们再次重逢时,他会说些什么。她没有猜对这一句。她没有矜持,也没有犹豫,并膝坐在他身旁,下颌磕在腿上,侧头望着他。 “很多年没见了,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 “有没有来看我比剑?” “没有,有点累,心烦,差不多睡了一天一夜。是阮长老告诉我你在这里,让我来找你。” “她不让你来,你会来吗?” “不知道,也许吧。” 沉默了片刻,余瑶幽幽道:“不问我为什么来赤霞谷吗?” “跟你当初去镇海关,是相同的原因?” “……师父说鲁长老伤势将愈,命我前往赤霞谷暂避。是有人告诉你,还是自己猜到的?” “都写在脸上了,还用得着猜嘛!”魏十七伸手去抚摸她的眉心,余瑶扭头躲开,把他的手臂推到一旁。 “我们生疏了。” 余瑶轻笑道:“我们熟稔过吗?” “我已经拜入昆仑御剑宗,阮静代父收徒,她是我师姐。” 余瑶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道:“恭喜你,我们也算是同门了。” “答应过你的事,我从未忘记。” 余瑶闭上眼睛,长长舒了口气,道:“我知道,谢谢你。”她忽然觉得一阵轻松,鼻子发酸,忍不住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