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的演技久经修罗场的磨练,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毫不夸张地说,若是他愿意出道,拿个什么奥斯卡金奖,简直是手到擒来。 唐丝眼睁睁看着他的眼眶红了起来,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像是写着埋怨却又不忍埋怨,还有些被欺骗的难过,情绪十分复杂,偏又活灵活现。 她何曾见过这般阵仗,霎时间心也软了,腿也软了,急切地辩解道:“大官人说的是哪里的话?丝儿对大官人岂敢有半句虚言?” “当真没有么?” 杨明叹息道:“我知道,你我立场不同,你如今是太子党,又岂肯对我真心相待。” 他俊秀的脸作出郁郁寡欢的表情,竟是再合适不过。 唐丝方寸大乱,慌忙道:“丝儿不敢,听从太子吩咐,是主上决定的事情,但主上也并非死心塌地选中了太子,若然大官人愿意扛起振兴汉室的大旗,主上会改变心意也尚未可知。” “丝儿虽然迫于主上的命令,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大官人,但丝儿对大官人所说的话,实乃句句真心。” 哦豁,这女人吃错药了么,今天还真演起了郎情妾意这一套。 杨明丝毫没有当真,只当是配合她演戏,玩玩而已,能听到些额外的情报, 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他迅速转入正题道:“丝儿姑娘说夏空青是厌倦了魔教争斗,又贪图荣华富贵,才入京做的御医。九皇子的死,必定与他无关。” “可是我前些时日,去上香的路上,得罪了韩国舅,韩国舅买凶杀人,竟叫夏空青灭我满门,他上门来,便放了毒烟,还留下血色鬼头印记。” “好在我家门客医术高明,长辈武功不俗,才幸免于难。” 唐丝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血色鬼头印记,是魔教早年常用的标记,意在鬼头出征、寸草不生。 这件事她还是知道的。 但是她怎么也不能把事情跟夏空青对上。 “早年那位前辈回报,说夏空青在京城一直安分守己,从未以武功恃强凌弱,也不曾惹出什么祸端。” “前辈过世后,这十年来,我们也就不再死死地监视他。他怎么突然就性情大变了?难不成,是前辈的死令他大受打击,这才又信了魔教的邪?” 唐丝喃喃自语,像是辩解又像是分析。 见杨明一头雾水,她便解释道:“大官人向来并不知道魔教的教义,魔教起源于七八百年前的一个邪教。” “其教义简而言之,世界的本源是混沌的,唯有混沌才是真理, 只有在混沌中才能修得正果,因而魔教中人酷爱兴风作浪,天下越乱,他们便越欢喜,反之太平盛世,他们便郁郁寡欢,以为生不逢时。” “所以历朝历代都视魔教为毒瘤,杀之而后快。” 杨明似乎有些明白夏空青那番话的含义了。 说白了,这是一群乐子人,一群损人不利己,看到别人倒霉就高兴的坏种。 当然,这也不关他的事情。 他只知道,夏空青要害他,那他便要反击。 杨明义愤填膺道:“你们被夏空青骗了!这二十多年,夏空青一定在宫里动了什么手脚。” 唐丝细思极恐,顿觉手脚冰凉:“若然如此,那那位前辈的死,恐怕也出自夏空青之手了。” “不行!我要早些告诉主上,大官人,恕丝儿失陪……” “等一下。” 见她起身要走,杨明急忙拉住了她道:“我这里还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因夏空青而起,事关宫中太平,还要丝儿姑娘帮忙呢!” “大官人但说无妨。” 唐丝神色严肃。 杨明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韩贵妃怀上了鬼胎,我严重怀疑是夏空青动的手脚。所谓鬼胎就是……” “这个丝儿知道。医术有写,腹似怀妊,终年不产,甚则二三年不 生者,此鬼胎也。” 唐丝第一次打断了杨明的话。 她生性好学,博览群书,这点知识不在她的话下。 杨明继续道:“那想来丝儿姑娘也清楚,这鬼胎是生不下来的,再过几个月,韩贵妃必定会被这鬼胎吸干,面色黄瘦,肌肤消削,腹大如斗,死期将近!” “还请丝儿姑娘试想看看,圣上与贵妃娘娘伉俪情深,若然贵妃娘娘骤然病逝,圣上是否会大受打击,一蹶不振,甚至……” 难道夏空青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 杨明说着自己也呆住了。 他本来只是想把事情说得越严重越好,但是这么一想,他发现自己可能是猜中了夏空青真正的目的。 不用试想,唐丝也知道杨明说的是对的,跟着道:“圣上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岂能禁受得起这种打击?” 杨明叹气道:“正是如此,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就算我说实话,贵妃娘娘恐怕也不会相信我,她盼子成狂,只怕到死都会自欺欺人。” 唐丝眉头紧皱道:“据线报,贵妃娘娘是将门之女,性情直爽,事关性命,她不见得会自欺欺人吧?” “如果是夏空青肯直说,没准她会相信。但是,广白是我的门客,因为韩国舅之事,难保韩贵妃 对我没有偏见。” 杨明也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还出在,他跟韩贵妃太不熟了,韩贵妃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话? 哦,一个跟你不怎么熟,甚至跟你弟弟结过仇的人,突然跟你说:嘿,你肚子怀的是个鬼胎欸,你根本生不出孩子了,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靠,这,光是想像了一下,他的血压就上来了。 “那大官人希望丝儿怎么做?” 唐丝听懂了杨明的话,她直截了当地问道:“可是希望丝儿找人出面,替大官人美言几句,或者,将此事直接传达给贵妃娘娘?” 画舫背后的势力,确实有这个能力。 但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