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张小五是村汉出身,挨了这一脚并无什么大碍。 可他灵机一动,想到东家平时的以身作则,顿时计上心头,当即惨叫一声,面露苦楚,抱着膝盖倒在地上。 严征愣住了。 他这一脚只是为了恐吓张小五,又没怎么用力,这管家看着也不是个细皮嫩肉的主儿,怎么不禁打? 百姓们却不这么想。 严征人高马大又生得一张黑脸,看着就凶神恶煞,不像什么好人。 而张小五则不然,满脸都透露着朴实无华。 相处了数日,他们对这个与他们同样出身贫寒的二管家颇有好感,见严征一言不合便打伤了他,一旁的捕快们又横眉怒目,逼迫他们交出刚拿的物资。 他们不约而同起了同仇敌忾的心思,出离地愤怒了。 有一穿着粗布麻衣的壮汉,一把将手中的石炭丢到地上,挽起袖子道:“你们这帮恶吏!胡说八道诬赖杨大官人,还打伤张管家,分别是仗势欺人!老子跟你们拼了!” “乡亲们,我们虽是鄙贱之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啊!杨大官人慷慨解囊为我们买炭救济,却被这群硕鼠构陷,我们怎能坐视不理?” “ 这帮恶吏,名声臭不可闻,以官家之名行强盗之事,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冲进杨府,欺凌杨家上下?”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进去!” 壮汉一呼百应,百姓们围成人墙堵住了大门,有人趁机把张小五扶起来,想背他去就医。 张小五一脸痛苦,却满眼感动,反过来苦心劝说道:“各位永宁的乡亲父老,反抗捕快乃是大罪,刀剑无眼,我家主人和宋宽殿下本是想救济诸位,怎可让诸位反为我家主人犯事呢?” 他越是这么说,众人便越是惭愧。 有些人是昨日刚刚从炭行跟来的,而更多的人却是前几天就已经在雪灾中失去了房屋,一直在杨家混吃混住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句话放诸四海都是通用的。 尤其是儒家当家,礼义廉耻四个字更是深入人心。 他们更是不肯退让了。 有壮者以肉身做人墙挡住恶吏。 有长者出列,与之对峙:“你们说杨大官人偷窃炭行,可有证据?入府抓人,可有相应文书?” 也有弱者自知不可敌,便退出人群往外跑,将此事奔走相告。 于是,那些拿了米粮、石炭,刚刚走掉要回家 的人又回来了。 那些正打算来领东西的,加快脚步赶了过来。 就连毫无干系的路人,也升起了好奇心,围过来看热闹。 不多时,杨府门外竟聚集了上千人。 乌泱泱的人头淹没了严征一行人。 场面逐渐失去控制,陆二又惊又怒地往严征身后躲:“这些刁民,居然还敢反抗!果然是那姓杨的同党!” 严征的脸色从黑色变成了黑青色。 他也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件简单的差事竟然会变得这么麻烦。 衙门行事向来横行霸道,只要没有人看见,没有人上告,他们便可一手遮天。 可是一旦有上千个人在场,事情就大不相同了。 一传十十传百,万一传到圣上耳中,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所以严征再不情愿,也只能黑着脸道:“知府大人的手书在此,洒家可以不进去,让你家主子出来说话!” 于是乎,当杨明走出门外,看到的便是,府衙的捕快们像是被群狼包围的绵羊,势单力薄,被浩浩荡荡的人群包裹着瑟瑟发抖。 这和他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他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指望过这些百姓。 因为这里不是平江府,是永宁城 。 天子脚下就连庶民也显得有几分倨傲,他又是商贾出身又是外来户,属于最不受欢迎的那种人。 因而这些时日,他们口口声声称赞宋均,却一句也没说过杨明的好话。 不曾想这些人倒是面冷心善,心里还是记得他的好的。 “杨大官人,炭行的陆二掌柜向官府报官,说杨府与昨夜盗窃了炭行七万余称石炭,赃物就在府中。” 杨明刚走出来,就有一位老者看过知府的手书,了解了来龙去脉后,主动向杨明解释:“因大官人有官身,所以知府只是请大人过府了解一二。” “然则这些恶吏狐假虎威,故意恐吓威胁,说要将大官人捉拿归案,贵府的张管家为了护主,被那严捕头打伤了,大官人或可向官府索赔。” 这些小吏收受了炭行的贿赂,想来个先斩后奏,冲进杨家人赃并获。 但知府又不是傻子,永宁城的知府虽比别处官大半级,是从三品的大官,官阶远在杨明之上。 可他也不会贸贸然就把杨明得罪死,所以压根就没有发什么拘捕令。 严征黑着脸道:“不错,知府请杨大人过府解释解释,赈.灾的这些炭从何而来。” 第一计强冲杨府,人赃并获已经失败。 但严征没有灰心。 整个永宁城的公人都已经运作了起来,只要给他们一点点事件,这事早晚会办成的。 而宋大还惦记着杨明的回答,冷笑道:“杨大人,可考虑清楚了?是和是站,全在大人一念之间。” “大人可不要觉得有这些庶民帮忙,就能有恃无恐。呵呵,老夫见得太多了,这些墙头草,风往那边吹,人往哪边倒,眼下是他们有求于你,在你身上得了利方才仗义执言,若是等你势微,他们无利可图,你且看他们又有何人会理会你?” 宋大言语中十分不屑,甚至于压根就没有顾忌他们在场,连音量都不曾降低。 百姓们面露怒色,却不敢反驳。 他们早就认出来了,这是炭行的大掌柜,在永宁城里有诸多基业,背后有权贵撑腰。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我这样优渥的出身,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