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柴家确实不惧秦府,只是杨明这个无名小卒,还不配让柴家出手帮他罢了。 所以柴世冬的随从回去拿钱,就带来了柴世夏这个煞星,强行打断了他们的交易。 柴世冬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杨明也不气馁,迅速改变了策略,让尉迟林虎通过明秀阁和谢家的渠道,再找找其他权贵,尤其是跟雷氏或者秦献忠不对付的人。 第二天,他照常去司天监点卯,却没有看到楚先和纪衍。 小吏知会他,说年近岁末,大监和少监事务繁忙,让他自便。 杨明一想就知道,这二人是有意避开他,不想再跟他讨论雪灾的事情。 他也乐得清闲,坐在书房里喝了半天茶,翻看了些司天监的内部资料。 午后,尉迟林虎给他送食盒的时候,捎来了名单:“少主,朝中与权相不合、又家资颇丰的官员都在此了。” 杨明翻开一看,上面写了七八个名字,第一个就是翰林院学士承旨周耕读。 他是忠君党,本来就跟秦献忠不对付,又是出身瓯地名门,家里可以算是家财万贯,十万两银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惜,就是跟他不对付。 杨明叹了口气,继续看向下一个人:“王麟?那老头太抠门了,嫖娼都不想给钱,怎么会出十万两装暖房?这名字划掉吧,以后所有跟钱的有关的,都不用带上王麟了 。” “喏。” 他继续往下看,剩下的人不是勋贵就是武官了。 “马帅柴永锦、齐王宋赵哲、武定侯唐雄……” 杨明抬头看了一眼尉迟林虎,有些无奈。 尉迟林虎做事沉稳细致,却有些太死板了。 柴家昨日已经拒绝了他,齐王是宋宏的亲爹,问都不用问,肯定不会帮他,武定侯唐雄都不在京城,如何能说得上话? 这三个人压根就没必要写出来。 他只好安慰自己,尉迟林虎这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的性格,或许正适合搞情报。 最后名单上能争取的,竟然只有两个人。 殿帅梁定安和魏王韩希明。 杨明觉得有点胃疼。 韩希明是韩贵妃的父亲,宋赵广的岳丈,身份有多高就不用说了。 殿帅梁定安是禁军大将,和柴家是一个等级的。 这两个人杨明只怕连面都没资格见。 “权相果真是权相啊,京城几百个官员,敢跟他分庭抗礼的,居然就这么几个人。” 杨明不禁有些感叹。 他在平江的时候,只知道秦献忠这个丞相权力很大,但究竟大到什么程度,他无法想象。 而今到了京城,当了官,他才知道什么叫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叫做只手遮天。 可惜,他跟秦舒雅的婚事吹了,要不然有这么个便宜岳父在,他现在在大兴,简直可以横着走了。 杨明默哀了三分钟 ,吩咐道:“替我递名帖,今晚我要去殿帅和魏王府上拜访。” 交代完正事,他才打开饭盒吃饭。 下午三点刚过,司天监里响起了散衙的钟声,杨明准时下班,离开司天监,去了梁府和魏王府。 楚先和纪衍二人正好看见他离开的背影。 纪衍抬头看了眼天空,冷笑道:“今日也未曾下雪,何来雪灾一说?师兄,此子果真是妖言惑众、哗众取宠。” 楚先有心想为杨明辩解,却没有足够的理据,从昨日开始,确实就没有再下雪。 他只能苍白无力道:“他还年轻,经验不足,难免有出错的时候,依老夫之见,他也是一片好心,并非是哗众取宠。” “师兄你就是太心善了,才会被人蒙蔽。师兄,望你念在司天监那些徒子徒孙的份上,可千万不要与他扯上瓜葛,免得惹祸上身。” 纪衍不肯放过他,又说教了一通。 楚先唯有叹息。 …… 杨明毫不意外地吃了闭门羹。 别说是梁定安和韩希明本人,他甚至连管家都没有见到,就被门房打发了。 门房甚至连虚与委蛇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告诉他,一个小小的六品司天监丞,就不要自取其辱了,哪凉快哪儿呆着去。 夏侯豹气得想打人:“少主,他们欺人太甚!不就是区区两个狗官吗?属下今夜就跟二哥去把他们绑回来!” “阿 豹,你冷静冷静,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杨明平心静气地劝住了夏侯豹:“绑了他们倒是容易,明天咱们全家就成通缉犯了。逞一时之快,得一世之悔,有何意义?” 夏侯豹也知道不能闯祸,脸憋成了绛紫色,狠狠握紧了拳头,终究还是松手了。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杨明为那赌约的事情发愁,忍不住道:“少主,你为何不去求皇帝?皇帝总不会怕秦献忠了吧!” “那当然不会,只不过,这钱不好拿啊。” 其实杨明最初就是因为想到有宋赵广为他撑腰,他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雷氏的条件。 普天之下,谁都会怕秦府三分,只有皇帝根本不用担心。 但是替皇家做事,钱可太难拿了。 在大兴,但凡官方采购,必定是以物抵钱,美其名曰叫做折支。 无论宫廷还是衙门,买东西都不会痛快地给现钱。 就连官员的俸禄,大多时候也是半给现钱,半数折支。 折支有三个原因。 一来是因为大兴矿产不丰,导致的钱荒。 虽然宋赵广登基后,民间兴起了钱庄和银票,但银票数额往往极大,流通区域又有限,并不能彻底替代铜钱和金银。 第二个原因就简单了,就是官吏、内侍想要从中牟利,就算有钱,也想折支,以物抵钱。 而这么多货物哪里来,又涉及到了第三个原因。 自 古以来,茶、铁、盐、酒四项,基本上都是国家专营的。 大兴的酒业行扑买制,铁是完全管制了的,不许民间插手。 而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