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感觉敏锐,几乎是在衙役离开那瞬间就察觉到了,悄声道:“郎君……” “嗯。” 萧逸四平八稳地向前走着,淡声道:“不过是几只不成器的老鼠,姑且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东篱,一会儿你私下里去查查彭家那个案子。” 说着,他眼中掠过一抹暗色,沉声道:“孙县令那般卖力地阻止我插手这个案子,我又怎么好让他失望?” 一旁的东篱:“……” 自家郎君真是用一张冷冰冰的脸就能气死人。 也不能怪赵六郎时常说郎君性格恶劣!活该娶不到一个好夫人! 啊,不是,凭什么他们郎君就活该娶不到一个好夫人?赵六郎现在还是光棍一条,比他们郎君还不如呢! 这件事一直是东篱的心病,一想起来就蛋疼。 怎么的?他们就不配拥有一个好主母?小郎君就不配拥有一个好娘? 萧逸径直走进了县衙存放卷宗的书库里,一撩衣袍坐在书库的长榻上,就开始翻看昨天看到一半的卷宗。 东篱磨磨蹭蹭地给自家郎君磨好墨,倒好茶,趁着孙有才有事离开了书库,轻咳一声道:“也不知道小郎君如今怎样了,当初咱们是瞒着小郎君出门的,小郎君知道郎君离开了,定然很伤心,说不定又要偷偷哭了。” 萧逸眼光不离卷宗,只是眉梢不动声色地动了动。 东篱悄悄看着自家郎君,悠悠叹了口气,“自从咱们把小郎君从那毒妇身边接过来后,小郎君总是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郎君不喜欢他,就连哭也不敢在我们面前哭,只敢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小人一个大男人都要被小郎君心疼死了。 别人家的小孩儿心情不好或受了什么委屈时,还能有温柔的女眷轻声安慰他,引导他,哪像咱们家啊,连母苍蝇都没几只,更别说能教导小郎君的女性长辈了。 郎君平日里又事务繁忙,无法时时顾及到小郎君……” 萧逸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眉心,手中的卷宗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了,冷声道:“东篱,闭嘴。” 然而东篱跟在萧逸身边那么久,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能继续撸虎须,什么时候必须停。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郎君,小人是真的觉得咱们家需要一个正儿八经的主母了,郎君即便不想着自己,也该想想小郎君啊。” 他从没把先前那个毒妇当成过自己的主母。 那顶多是个厚颜无耻死皮赖脸缠上他们郎君的女人。 萧逸脸色倏然转冷,一双幽黑的眼眸注视着虚空中的某处,沉默片刻,一字一字道:“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女人,女人只会拖我的后腿。” 东篱微愣,这已经不是郎君第一次说这种话了,不由得有些心慌道:“郎君……” “东篱。” 萧逸本便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公务,耐心已是彻底告罄,他“啪”的一声合上卷宗,抬眸眼神沉冷地看着东篱,道:“你若不想好好做事,就给我滚回西京去!” 东篱:“……” 完蛋,彻底惹毛郎君了。 郎君最重规矩,就是身边再亲近的人犯了他的禁忌,也不会手下留情。 东篱连忙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额头紧贴地面,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道:“是小人逾越了,请郎君恕罪!小人……小人这就去办事!” 说完,再不敢耽搁,一咕噜地爬起来就跑了出去。 书库里的萧逸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眉头紧皱,薄唇紧抿,好半天没有别的动作。 想起家里那个小心翼翼、总是满眼渴望和依赖地盯着他的小娃娃,萧逸忍不住又揉了揉眉心。 所有人都说他天纵奇才,天资聪颖,这天底下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殊不知,他也有没辙的时候。 女人和孩子,是他最不会应付的两类人。 特别是女人,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与任何女人扯上关系。 萧逸眼神逐渐变得阴翳沉冷,在情绪彻底失控之前,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已是恢复了一贯的清明冷静。 他再次摊开卷宗,垂眸看了起来。 当下最重要的,是手里的公务。 也只有处理公务的时候,他的心才能平静安稳,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然而没过一会儿,东篱就匆匆跑了回来。 萧逸眉头微蹙,抬眸不满地看着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东篱知晓郎君还在为方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