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大致地向你解释了有关波维诺家族十年后火箭炮的事情, 顺带轻描淡写地提到了他所在的彭格列。相比十年前,身为彭格列十代首领, 他的心思缜密, 能言善辩。话语中没有撒谎的成分,只是隐瞒了许多信息,要不是你原先就知道一点情况, 恐怕会被他带偏,误将他所在的家族当做是一个在里世界夹缝中艰难生存、正在尝试转型洗白的小透明。 不过感谢他的隐瞒,你不确定这么长时间的滞留,十年前的大家是否会在你回去之后也接收到相关的记忆。他这么瞒着, 你也可以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你举起手, 诚恳地看着对方,“你现在可以看懂公司的财务报表吗?还有你们这个跨国集团, 日常工作交流用日语、英语还是意大利语?” 这个问题你一直就很好奇, 主要是他之前的成绩烂到人神共愤的程度。数学提升逻辑能力,语文磨练理解能力,外语……且不说天赋吧,日语发音的特殊性, 大概是学习外语口语最大的绊脚石, 不过你在和他聊天时,偶尔提到一些欧美的东西会直接用英语,对方的口音似乎还好,没有你想得糟糕。 再说大学的经管类专业虽然多到烂大街, 但要想学好也是超难的! 沢田纲吉微微一愣, 随后苦笑着将视线放到远处,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皱着眉干巴巴地回答:“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言下之意,恐怕意大利的留学生活过得相当辛苦又充实。你没有留学的经历,想象不出有多艰难,不过之前也听在欧美读大学的朋友吐槽自己用四年秃头换取一张毕业证书。 “现在是打算把公司开到日本,双总部模式吗?” “你还知道这个吗?” 你瞪了他一眼,被他这种惊奇的眼神弄得有些不高兴:“你少小看我,这种词不就是瞎编。” 庆子阿姨在得知你的检查结果后,立刻请了假,似乎她原本就有私事要处理,只是碍于老板的面子才勉强答应来照顾你。此时家里只有你们两人,爱学习乖巧地趴在你面前。窗外夜幕渐临,最后一片云彩在天空尽头燃烧,玫瑰色的晚霞透过落地窗拂在地面上。 沢田纲吉有些无奈地看着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室内过于安静,你怔楞了一会儿,不确定他到底是在看你,还是仅仅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你不自在地逆毛揉了把猫,浮毛飞在你眼前,你下意识地屏息挥掌。透过余晖的光线,你看见空气中细微的尘埃和爱学习身上的毛发顺着带起的掌风飘到他的周围。 沢田纲吉忍不住闭了闭眼。 房间内逐渐暗下来,你跑去开客厅和走廊的灯,爱学习也跟着跳下了桌子,围在你的脚边打转。 “千,意大利和日本有七个小时的时差。”他的声音在你背后轻轻响起。 你深表同情:“那你在那里很辛苦吧,两边跑倒时差不累吗?” 其实这是句废话,在脱口而出之后你便后悔了。美国和中国有12小时的时差,你那去美国留学,扬言毕业后一定要回国的朋友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回来。美国卷起来不比国内好多少,她一边在纽约工作,一边和你吐槽在当地的种种不快。有时是早上收到的消息,你刚刚起床,蹲在厕所回信息,她在大洋另一头啃着三明治告诉你一会儿还得加班。有时是凌晨起夜时收到的消息,她向你哭诉傻逼老板,你迷迷糊糊回应着,一不小心手机掉在脸上,鼻梁骨生疼。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每年回一趟国。 同为黄皮肤的亚洲人,沢田纲吉最早在那里的经历应该并不美好,家族的庇护只能在明面上给予帮助。他在当地的优势,大概是亚洲唯一发达国家的国籍和彭格列的头衔。他的家在东京,亲朋好友都在这里,即便长大后各自有不同的发展,但总比远在欧洲要方便。 “我很想你,我在想……等你回去之后,我或许可以见到十年后的你。”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爱学习悄悄向你走来时的脚步声,似有若无。 这是必然的事情,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说的是“或许”。你也开始思考,这个世界的亲朋好友都在东京,即便一直执着于大海那端的故土,可一边是永远只停留在记忆中的父母,另一边是真实存在的牵挂,为什么自己能在不顾一切地选择前者后,毅然决然地舍去这里的一切。就算去了中国,也可以和大家保持联系啊。 房间里安静地过于空旷了,夜风从窗外吹进来,那句关于想念的话落在你的心脏上,你的嗓子有些发紧。 “当然可以,十年后我这不是回日本了吗?不回来的话,过去的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爱学习现在有十斤重,不亚于一袋大米的重量。你吃力地抱起猫,小心翼翼地走到沢田纲吉身边。大概成年之总会有一些想要发泄,但又因为太麻烦懒得说的苦恼,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你觉得他看上去似乎……有些落寞和疲惫? 不是聊得好好的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负面情绪…… 你想,也许他记起了自己不堪回首的留学生活吧,还有工作之后,与大家渐行渐远的距离。 “你现在会很忙吗?”气氛有些凝重,如果是在公司开会的时候,你这会儿大概会低头放空,直到有人打破僵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绞尽脑汁主动找些话题,“我看你上次过来的时候穿的是西装,刚刚下班吗?” “嗯……刚下班。”他像是惊醒一般愣了愣。 果然……传说中的270居然真的是苦逼社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