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明华章随意瞥了眼,说:“我们找他,无非为了证明钱益曾和他买过毒附子。如今柳氏已经认罪,他的证词有没有也无关紧要。先关着吧,让他自己慢慢想,到底有没有罪。” 黑虎看到抓他来的那群人走到半路停下,以为是保自己出狱的人来了,颇为有恃无恐。没想到那群人停在走道上说了会话,就又继续走了。 黑虎有些慌,忙扑到牢门上喊:“你们去哪里?你们知道我背后是谁吗,官府冤枉良民,还有没有天理了!” 然而压根没人理他,黑虎喊了半天,徒劳无用,愤愤砸了下栏杆。 他在心里大骂狗官,骂了好一会,总算觉得气顺了。他靠着栏杆,望着漆黑的牢顶长长叹气,自言自语道:“怎么觉得刚才那个人有些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 少尹宫殿里,明华章端着一盏茶,静静听另外几人争辩。他面容白皙清透,带着玉一般的光泽,眸光更是幽黑沉静,波光流转处不掩奕奕神采,一点都看不出昨夜一宿没睡。 明华裳虽然脸色不太好,但眼中精气神很足,说道:“长安这么多人,但有多少人犯了命案,又有 多少人逃脱了官府制裁?钱益和楚骥是其中之二, 好巧不巧, 偏偏是他们俩被炸死。我认为这绝不是巧合,放炸弹的人一定有某种规律,只是我们现在还没发现。” 谢济川颔首,难得见他赞同什么人:“我也觉得。还是之前那句话,钱益和楚骥之间肯定有什么共同点。” 任遥费解道:“那就只有柳氏呀。” “曾经我认为是她。”谢济川挑挑眉,也有些说不好了,“但是,柳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江陵试着问:“杀负心汉?” 谢济川缓慢摇头,道:“依她那个感情用事的样子,她做不出这么缜密的算计。” 明华裳也赞同:“我也觉得不是她,如果是她做的,昨夜承认杀冯掌柜时,她就一并说了。罪犯只有咬死不认和全部招供,哪有说一半瞒一半的?” “若她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呢?” “以我对她的了解,能让她豁出性命保护的只有她的孩子。”明华裳说,“可是她的儿子还在襁褓里,总不能是婴儿杀人吧?” 任遥叹了口气,非常头痛:“不是柳氏,不是冯梁,画出来的两个嫌疑人都排除了,那还能是谁?总不能是死去的冤魂索命吧?” 任遥说出来本是自嘲,没想到明华裳却点点头,煞有其事道:“我觉得有可能。如果不是钱益、楚骥被炸死,京兆府详细调查他们生平,谁能想到这两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实都是极卑劣的小人呢?我有种直觉,今日这些事,和旧案脱不了关系。” “可是宋岩柏的父母不在长安,冯掌柜的亲人在案发时要么有人证,要么在外地,都没有作案机会。除了手足至亲,还有谁会惦记多年,只为了给冤魂报仇?” 这个明华裳也说不出来,撑着下巴冥思苦想。江陵单手搭着桌案,深深叹气:“我们现在就像无头苍蝇一样,看似知道了很多,其实什么都没查出来,甚至连个怀疑的人都没有。在长安里找人有如大海捞针,十天后,我们去哪变个凶手出来?” 明华章静静听了半晌,到此打住众人猜疑,沉声道:“那就继续查六年前的宋岩柏案。线索只会越挖越多,不必怀疑,往前走就是。” 明华裳有些犹豫:“可是,这毕竟是旧案,就算破了也和现在没关系。京兆尹明明说让我们专注此案……” “案子只分破没破,还分高低贵贱吗?”明华章面容冷静,声音沉着,道,“既然有线索,安心往下查就是,剩下的事有我,你们不必担心。” 明华章的话像定海神针,无形抚平所有人的情绪,仿佛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也有解决办法。明华裳因为要限时破案而变得焦躁的情绪得到极大舒缓,她站起身,说:“我再去回春堂看看。” 任遥、江陵也各自带人去巡街,挨个去问街上的人。这个办法虽然笨,但却是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谢济川看着他们强打精神的模样,叹口气,难得主动揽过和他无关的事:“我去东宫问问太子殿下。如果能取消花朝节观 灯, 最好不过。” 明华章虽然不抱希望, 但还是认真向谢济川道谢:“多谢。” 谢济川轻轻摇头,他看着明华章,欲言又止,最后道:“差不多就去休息吧。案子若实在破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保全自己最重要。” 明华裳、任遥和江陵已经往外走了,明华章抬头,望入谢济川寒潭般的眼睛。两人对视瞬息,明华章笑了笑,平静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