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章眼睛都没抬,不在意道:“这才多少,和京兆府积压的悬案比起来不值一提。你该不会觉得累吧?” 江陵啧声,一言难尽,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明华章肩膀,认真问:“你莫非打算把所有案子都查完?” 明华章终于抬头,诧异而理所应当地瞥了江陵一眼:“不然呢?” 京兆府内官员频繁调动,近十年来换了十五任京兆尹,这就导致上层官员只想明哲保身,下层的小吏也苟且偷安,阿谀成风,哪还有人查案呢? 因此,这十年间京兆府堆积了大量悬案、冗案,百姓报案后石沉大海,根本得不到回应,就算出勤也像是冯掌柜之案一样,官吏走走排场做做样子,根本没人好好查。长此以往,难怪长安百姓不信任官府。 那些案件确实发生在前几任官员的任期内,但官员任期有终结之日,百姓的冤屈也有吗?既然现在他是京兆府少尹,自然该负起长安父母官的职责,前几任官员疏忽的责任,由他来补上。 江陵看着明华章清明坚定的眼神,一时哑然。他挑眉,道:“你进官场,莫非是冲着当一个好官来的?” 明华章拍开他的手,拂了拂肩膀,大步朝前走去:“不然呢?” 日薄西山,倦鸟归巢,江陵喊了一句,踏着金灿灿的落日余晖,追上前方颀长高挑的少年:“行了,都散衙了,别这么严肃。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不用。我要去接裳裳。” “你们兄妹好肉麻啊,她那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会走路,用得着接来接去的吗?前面就是西市了,听说西市新开了一家酒楼,菜品不错,点心尤其好,我们去试试?” 江陵大咧咧来搭明华章的肩膀,明华章不动声色右移一步,躲开了他的手:“不吃点心,不去。” 明华章正在赶人,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他。明华章回头,看到不远处站在一行人,其中一个小娘子看到他,用力挥手:“二兄!” 明华裳跑过来,高兴道:“二兄,竟然真是你。你怎么来了?” 明华章看看锦绣楼的方向,拧眉看向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意外得到一个线索,今日一下午都在西市里找人呢。”明华裳道,“我们正商量去西市新开的酒楼吃饭,你们来吗?” 江陵坐在包厢,看了眼菜单,凑过去问明华章:“你不是不吃点心吗?” 同一家店,他都说了请客,明华章拒绝的那叫个毫不 犹豫。结果明华裳说出来,他就默默同意了。 真是没有天理。 明华章没理睬江陵,他只看了一眼就将菜单交给明华裳,让她做主。他问谢济川:“你们今日发现什么了?” “没什么。” 谢济川道,“钱益的姘头说他喝醉时曾吐露,三年前他和一个叫黑虎的人买了一味药。我们也不知真假,今日一下午都在西市找黑虎,但毫无收获。” “黑虎。”明华章默默重复这个名字,问,“胡氏说的?” 谢济川点头:“是。” 明华章若有所思:“明日加派人手,我和你们一起找。柳氏那边,问到什么了吗?” 谢济川耸耸肩,指向明华裳:“这得问二妹妹。” 明华裳正和江陵比较菜式,忙里抽闲说:“柳氏的儿子生病了,这几日忙着照顾儿子,身边一直有人证。我觉得激将法对她没用,所以没提案子的事。但她肯定知道什么,我说回春堂郎中楚骥被炸死的时候,她的表情明显不对。” 明华章点点头,道:“你做得对,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攻心远比恐吓有用。” “我就知道二兄一定懂我。”明华裳眼中湛湛生辉,得意又神气。谢济川听到莫名不舒服,幽幽道:“这些话,你可没和我说。” “你还敢说我!”明华裳瞪谢济川一眼,气势汹汹告状,“二兄,今天他假冒你!” 谢济川挑眉,笑了:“我只是按你说的做。怎么,别人的名声坏得,明华章就不行?” 江陵赶紧过来凑热闹:“怎么了?” 任遥道:“我们今天跟踪钱益的外室,我觉得没什么,但谢济川非要在意翻寡妇墙不道德。” 江陵嘶了声,拍桌道:“上午我就想说了,我想去你们那队,早知道这么热闹,说什么我也要去!” 明华章说了好几次,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但那四个人叽里呱啦各说各的,根本听不到。明华章按了按耳朵,非常头痛:“好吵。” 任遥问:“你们那边呢?” 一提起这个江陵就来劲了,哼哼唧唧道:“你可别提了,今日我跑了四个地方,又是问话又是搜查,比羽林军训练还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