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他们俩不知为何又杠上了,明华裳内心叹气,十分心累。 镇国公想让她和程荀多接触,亲自观察一下程荀是什么人,如何待人接物,如果她还是不喜欢,拒绝就是。镇国公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明华裳不好再推拒,和谁看灯不是看,就当约了个朋友,下次就有理由推辞了。 可惜她只想交个差,同行两人却一个比一个不安生。明华裳心想考验的哪里是程荀待人接物的水平,分明是她的。 明华裳道:“多谢程大郎君提醒,一兄,你不嫌我挤你吧?” 明华章摇头,明华裳自然而然揽着明华章手臂,笑道:“我就知道我阿兄最好了。快看,那边有人喷火,一兄,程大郎君,我们去看看!” 她一口一个“我阿兄”,明华章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捋顺,心里的气不知不觉消散许多。明华裳说完后拉着明华章就跑,明华章被迫跟上,他垂眸看着她灯光下绮丽明艳的脸,像被海妖蛊惑的舵手,明明知道这是一场幻梦,却不忍打破。 她对所有人都好,程荀、江陵、任遥皆是如此,他仅有的些许特殊都是因为他是她的兄长。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是了,那在她心里,他和江陵可会有不同? 大概是不会有的。他的妹妹是如此懒惰懈怠,安于现状,不逼她,她就永远不会往前走。 明华章现在就像一个行至山穷水尽的赌徒,明明知道他所剩无几,却还忍不住将所有筹码都押上赌桌,疯狂地想捅破窗户纸,要么彻底翻身,要么一无所有。他明明告诫过自己要恪守兄妹礼义,勿做失德之徒,可他还是忍不住试探明华裳,试探镇国公,一边压抑自己,一边又期待有人能发现他过界。 有时候明华章都唾弃自己,他可真是个道貌岸然之辈,竟然期待着最坏的情况发生后,镇国公迫于忠诚,只能将她嫁给他。以她的乐观通透,定能很快想开,不会责怪他对一同长大的妹妹生出这种心思吧? 明华章正在出神,忽然脸上一凉,回神发现明华裳将一个面具扣在他脸上。透过黑黝黝的孔洞,他看到明华裳站在灯火荼蘼处,不高兴地瞪他:“都叫你好几声了,怎么还走神?” 明华章又怔了片刻,才找回声音:“抱歉,我刚刚没注意。” “罚你戴着面具,不行,这个太好看了,罚你戴个丑的。”明华裳在摊子上挑挑拣拣,满意地拿起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在明华章面前耀武扬威,“你看,吓不吓人?” 明华章细微地勾了勾唇,眼波温柔无奈:“嗯。” “那就罚你戴,不许躲!” 明华章也没想过躲,他个子比她高了一头,却任由她摆弄,让她将那张青面獠牙面具系到他脸上。然而轮到明华裳时,她自己却嫌弃这些面具简陋,去另一个摊子挑选了,明华章任劳任怨付钱,摊贩看到,羡慕地说:“郎君对娘子真好,祝一位白头偕老。” 摊贩误会了,但明华章没有解释,他将铜钱递到摊贩手心,在面 具下, 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谢你吉言。” 程荀被人群挡住, 好不容易挤过来,差点没认出他们兄妹。明华章那么清俊的人,却扣了副张牙舞爪的面具,站在一边耐心地等明华裳挑面具,面对众人打量毫无不悦之意。程荀走过来,问:“明一娘子,你想买面具吗?” 明华裳回头看到程荀,毫无扭捏,大大方方将手里的两个面具摆出来:“是啊,但这两个我不知道挑哪个好。” “一娘子喜欢,都买就是。”程荀说着就要付钱,被明华章拦住。隔着青色厉鬼傩面,他的压迫感尤其锋芒毕露,不加掩饰。 “不必。我自己的妹妹,还用不着别人花钱。” 程荀忍不住针锋相对:“今夜有幸陪佳人赏灯,能为她付账是我的荣幸。” 隔着面具,明华章终于不必再压抑情绪,冷冷道:“街上这么多佳人,有的是人愿意满足程大郎君的雅兴,就不必往她跟前凑了。” “街上佳人如云是不错,但唯有一娘子对程家有恩,我自然要报答她。” “她不需要。” “明少尹,你虽为兄长,管得是否太宽了……” “都够了。”明华裳忍无可忍喝止,自己掏钱将两个面具都买下,说,“我是出来赏灯的,不是来听人吵架的。” 程荀和明华章看到明华裳自己出钱,脸上都有些不好看。接下来一路他们仿佛卯着劲儿一般,明华裳的视线稍微停驻片刻,他们就争相出钱买下,最后搞得明华裳都不敢停下了。 明华裳表面笑盈盈,心里十分无语。她再一次在心里划重点,不要和男人一起逛街,死要面子活受罪,简直毫无乐趣可言。 不知不觉走到一座酒楼前,楼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