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心夭夭,母氏劬劳……母氏圣善,我无令人。爰有寒泉?在浚之下。 是诗经国风中,邶风里的名篇《凯风》。 《凯风》……是一首颂母之诗。 而她的母亲,她的母亲!生死不知啊! ****** 花满枝的眼波明灭几许,最后,她露出了一抹格外冷厉的笑,对丫鬟说:“我倒要看看,除了本夫人,还有谁能享用这流云布庄的甲字号雅间!” 湛兮淡淡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位夫人若不介意,我可让出雅间一半。” 花满枝置之不理,回首对丫鬟低声说:“我今日就要挫一挫这流云布庄掌柜的傲气,你且下去拦着他们,看我怎么收拾他家贵客,毁了他家的声誉!” 这小丫鬟很明显,也是不安好心的。 她不仅没有阻止自家夫人,此等将会有伤于自己的名声的行为,反而乖巧无比地表示:“我一定会拦住掌柜的上来的,夫人您早该让这掌柜的吃点教训了!” 语毕,小丫鬟蹬蹬下楼。 她甚至一点都不在意她家夫人的安危…… 湛兮都看笑了。 ****** 花满枝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还顺手关上了门。 她平静地看着湛兮,阴阳怪气地问:“这位小公子,你故意留我下来,还不成就为了取笑我的处境?那你可真是无聊透顶了!” 湛兮摇了摇头:“夫人误会了,请坐。” 花满枝也不客气,径直走到湛兮的对面,坐了下来:“敢问这位小公子,你究竟是何人?又究竟是有何目的?” “我是何人,想必夫人您现下已经猜出来了,至于目的……” 雅间左侧的门忽然打开了,湛兮的声音戛然而止。 闻狮醒从里头出来,身上穿着流云布庄的成衣。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啦,但是田姑姑说腰那里太宽了还要改一改,不过我现在是太瘦了,我很快就会胖起来的,现在买宽一点就很好。”闻狮醒提着衣摆,在湛兮的面前转了个圈。 “很好。”湛兮表示认可。 闻狮醒嘿嘿一笑:“那就这样的码数,买两件吧!” 田姑姑在一旁无奈地说:“猛狮姑娘,你还没看布料呢。” “买布料多浪费呀,我又不用那么多衣服。说起来,等会我们再去一下其他那些小店铺,我要买两身短褐,这流云布庄的衣服,都不太适合给我穿着下地……” 花满枝惊讶地看着那个叨叨不止的姑娘,没别的原因,她认识对方。 上一回花满枝回娘家听嫡母训诫后,身心俱疲的她,还不得不应付那位天真可爱,烦恼都显得格外别具一格的好妹妹花抱香的抱怨。 花抱香同花满枝说了一大堆关于某个勾引大哥的丫鬟的坏话,花满枝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后来花满枝还远远地瞧见过,正在被花抱香惩罚大冬天搓一百套下人的衣服的闻狮醒。 花抱香是炫耀一般地拉着花满枝去看闻狮醒的。 那时候的闻狮醒,一边心里崩溃,痛哭不止,一边不得不打断傲骨,屈从于现实,努力用又肿又红已经生了冻疮的手搓衣服的。 花满枝当时就看不下去了,让花抱香停止这场所谓的惩罚。 花抱香嘟着嘴说:“姐姐你怎么也站在她那一边?反正她洗不到一半,大哥就会回来救她的啦。” “我天天烧香拜佛,想要生个孩子,必须心善,见不得这些苦痛。”花满枝丝毫不心虚地扯了这个借口。 对于她这场将会令她万劫不复的婚事,花抱香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 花抱香自觉对上花满枝,自己很愧疚,就乖乖听话了。 ****** 花满枝知道闻狮醒,可是闻狮醒并不知道她。 看见闻狮醒,想起前些日子那些自己娘家大哥吃瘪的传闻,花满枝就百分百笃定了这个少年的身份—— 从皇都过来的,被圣人千娇万宠亲手抚养长大的,曹小国舅! 花满枝这是第二次看见闻狮醒,和第一次见到这个姑娘,大有不同。 她看到了一个,举止自由散漫,笑容憨态可掬,整个人都显得无比轻松的小姑娘。 闻狮醒在旁边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水喝,但是倒水给自己之前,她率先给湛兮的杯子满上了,然后还笑着又拿了两个杯子,给花满枝和田姑姑也倒了水。 花满枝为她的行为感到不理解,讨好小国舅可以理解,给她倒水也能理解,但是……那位田姑姑,是小国舅身边的做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