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张暂时的保命符。今天等他出了国师府,是什么光景,能不能走出大骊京城都还两说。
陈平安笑道:“你的脾气也燥了点,好歹听姜尚真把话说完,听听看他打算将你贬谪到哪里去趴窝。”
“这好像不是你的一贯风格。”
“对了,光天化日之下,疑神疑鬼,总是做贼心虚。心里边没有鬼,何必怕天黑。”
听到这里,刘老成犹豫了一下,大略解释道:“我以仿儒家本命字的旁门手段,祭出那两尊文武庙神灵,其实支撑不了太久,而我见到姜尚真的第一眼,就已经施展这份神通了。既没心情,也不敢陪着姜尚真一直说废话。我就怕他既知晓内幕,又清楚我的脾气,是在故意拖延时间。”陈平安点点头,也没有就“本命字”去刨根问底,转移话题问道:“冒昧问一句,那些仿冒张锁剑符的根脚由来?”
刘老成说道:“我有个徒弟,是云林姜氏庶出,叫姜韫,国师肯定还记得他。他有一张于老真人的锁剑符真迹,我悉心钻研数十年之久,才勉强能够仿造出来。”
陈平安说道:“刘岛主在符箓一道的造诣,称不上绝顶。”
刘老成扯了扯嘴角,沉默片刻,“就不问问看,我是如何能够仿出本命字神通的?不是我自视过高,任你旁观得再仔细,想要偷学去,终究是徒劳。”
陈平安说道:“那我就真是羞辱你了。”
停顿片刻,陈平安笑着补了一句,“我也不与你做这桩买卖。”
在国师府,我强取豪夺,白拿你刘老成一份杀手锏,是羞辱昔年书简湖的湖主。但要说你肯主动拿出这份道法,从我这边换取一张护身符,也是休想。
刘老成转头望向外边院子的一树桃花和金冠道人,轻声道:“不管你信不信,门外最后那句话,是我的真心话。”
遥想当年,青峡岛的年轻账房先生,身怀一块篆刻有“吾善养浩然气的”玉牌,才能登岛,才能活着离开宫柳岛。
陈平安点头道:“我相信。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们都难辞其咎。”
刘老成嗤笑一声,城府再深,机缘再好,破境再快,到底是书生本色。
容鱼站在书房门口,轻声道:“国师,竹篮堂萧朴到了。”
陈平安点头道:“让她稍等片刻。”
刘老成说道:“给句准话,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陈平安说道:“先回你的书简湖继续待着就是了。”
刘老成皱眉道:“这也算准话?”
陈平安说道:“那就换个说法,明天戌时之前,刘老成必须赶到宫柳岛,听候发落。准不准话?”
刘老成一时语噎。
陈平安说道:“我目前也只是想了个大概,耐心等着吧,放心,你们都不会等太久。”
刘老成叹了口气。难以想象,等到眼前男人再次踏足书简湖,会是怎样的光景了。
陈平安转头望向院内的景象,淡然道:“各照隅隙,鲜观衢路。”
陈平安站起身,刘老成只好跟着起身,哪怕陈平安从始至终都没有说透彻。陈平安笑道:“刘岛主就不担心回去的路上?”
言外之意,你刘老成真不服软低个头,请我陪着你一起走到国师府门口,甚至是干脆拉着我一起走回花神庙那边?
比如一离开京城就被归拢了阴神阳神的刘蜕,给堵住去路。又比如不敢出城面对刘蜕,却先被崔东山和姜尚真逮住,逼问家底。
刘老成笑骂道:“真他娘的记仇。”
陈平安率先跨过门槛,刘老成跟着走出屋外,拱手作别,陈平安双手笼袖点点头。
刘老成大步走下台阶,却被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边,刘老成一个踉跄。
刘老成愕然转头,随即恍然,好家伙,这才叫真正的记仇!
原来当年刘老成就曾一巴掌拍在陈平安脑袋上。在那之后,天地茫茫,水波浩淼,一叶扁舟,两粒芥子。两颊凹陷、身穿棉衣的年轻人,负责撑蒿划船,刘老成乘船游览湖光山色,由着前者狐假虎威。期间小船停在湖心,一起垂钓,各自拿出跑江湖的家伙什,一起炖了那五条巴掌大小的冬鲫。前一刻还是生死相向的双方,在舟中一起饮酒笑谈。
陈平安说道:“回头等我去了书简湖,还给刘岛主一尾冬鲫。”
刘老成心中大定,“姜尚真和崔东山那边?”
陈平安微笑道:“我说了算。”
刘老成继续问道:“刘蜕呢?”
陈平安说道:“还是我说了算。”
走回屋子,容鱼很快带着木簪布裙如同市井妇人的萧朴来到这边。
洗冤人三脉,除了总堂,西山剑隐一脉,以刘桃枝为首。樱桃青衣一脉的刺客,魁梧空悬多年,其中掌管竹篮堂的萧朴一直未能补缺。锔碗人,不明。
萧朴说道:“名册已经交给容鱼了。”
陈平安看似玩笑道:“不会有遗漏吧?”
萧朴本想保证什么,犹豫了下,还是改口道:“那我再跟总堂联系一次,对一下秘档,免得有什么误会。”
陈平安开门见山道:“我允许你们进入宝瓶洲,但是有两个条件。”
萧朴精神一震,说道:“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