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微眯着眼,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房玄龄,房玄龄略低头,坐得稳稳的,并没有动一下的意思,看来他是不好替李泰出头。 魏征起身,一步迈出,朝上一揖,说道:“臣不能苟同通事舍人之言,陛下说立洛阳为东都,并非说迁国都于洛阳,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东都即是陪都,并非国都。” 刚刚说话的是太子通事舍人来济,他主要负责掌管皇帝与太子的朝见引纳、殿廷通奏等事,任职于太子右春坊,说白了就是在东宫上班。 魏征连他的名字都没提,张嘴就提了“通事舍人”四个字,就是明着在点他的身份,他铁定是东宫的人,他说这话必定是有着私心的。 来济倒也识趣,一看魏征说话了,他直接选择了闭嘴,悄悄的退回了自己位置。 洛阳宫都修好了,说明皇上早有设立东都之心,而且没有跟谁商量的意思,今天就是象征性的问问你们,东都留守司这个位置交给李泰,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那就是朕听你们的,有意见你们也提不出更合适的人选,那么重要的位置,必须得是核心人物才行,有资格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 论身份、论能力、论人气,李泰都是不二人选,在长安的人可能没有意识到什么,在洛阳的人就很清楚了,洛阳的高官层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清洗,所有太子一系的人都调岗了。 东都留守司,这个位置是拥有实权的,不只是治理洛阳一城,而是负责着全国很多中低级别的事务。 陪都就是仅次于首都的副首都,东都留守司就是锻炼太子的最佳位置,比长安城里的府衙更大、更全面、更独立。 李世民以为会有很多人站出来表示反对,因为这个位置更适合李承乾,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太子,结果就只有一个来济站出来说了那么一句话。 看来肯支持太子的人真的是太少了,李世民内心里不禁有些唏嘘,曾几何时这朝堂上过半都是太子一系。 想来自己对李承乾真的失望到灰心,就是从张玄素遇袭一事开始的,对自己的老师对手,简直的禽兽不如。 张玄素一案至今还在悬着,就是个查不出来,张玄素之外还有个刺杀于志宁事件,虽然这件事没有摆到明面上来,却是刺进李世民心里最狠的一根刺,这是有实证能证明李承乾确有杀师动机的事件。 李承乾这样对待恩师,冷了的不只是李世民的心,还有半朝臣子的心,别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只是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说而已。 想起李承乾两次杀师未遂,李佑可遂了,剁碎了!李世民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一阵阵气血上涌。 “众卿既然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李世民说着起身就走了,齐公公直眉瞪眼的看着,急急的补了句:“散朝!”然后便追了上去。 散了朝,李勣和刘德威分头去点兵,准备出发去齐州讨伐李佑。 李佑造反这件事彻底的公开了,但却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没人拿这事当回事,都知道李佑不过就是胡闹的太过了,把权万纪给杀了之后,畏罪就关起了城门而已。 莫说他有没有推翻朝廷的心,他肯定是没有这个能力,根本就不足为虑。为虑是不足,但为个谈资还是足的,李佑这俩字顿时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解闷的点心。 大好的阳光给肃杀气十足的冬日涂上了一层温暖的颜色,许久不曾出过门的太子坐着轮椅,在东宫的院子里赏起了冬景。 纥干承基推着轮椅,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承乾聊着,渐渐的他们来到了东宫的西墙边。 李承乾搭着他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这几个月他的脚没怎么疼过,只是走路越来越吃力了,现在不扶着人或者拐杖,也就能勉强站着,走不了几步就会摔倒。 空旷的东宫庭院比一般的广场还要大,地面上一层薄薄的积雪,没有一点被踩踏过的痕迹。 “你说齐王造反能成功吗?” 李承乾没想到李佑居然宣布自立为王了,听到这个消息,他除了想笑还是想笑,这个李佑简直的没长脑子,造反也得讲究个方法啊,你喊一嗓子就算独立了? “怎么可能?”纥干承基不由得笑了起来:“齐州到长安这么远,他能打得下来几座城?不说是飞蛾扑火也是蚍蜉撼树。” 李承乾开心的哈哈大笑,他指着宫墙,对纥干承基说:“太子宫的西墙,距大内只不过二十步,要说开创大业,齐王怎能相比?” 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李承乾感觉自己住在皇宫里,就是个得天独厚的大优势。 他说的也没错,李佑造反想得天下,他必须从齐州打到长安来,而李承乾可以直接发动政变,离的近就是最大的地理优势。 “那是自然,这天下本就该是你的,天命所归岂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