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景抓着的这一只。
他用力扣住那只鬼手,五指陷进它的指缝当中,友善地说道:“替死鬼都主动送上门来了,也不要?”
鬼手无法从他指间挣脱,静默片刻,黑影从地底渗出来,拔地而起,迅速裹住他的全身。
薛沉景一动未动,被鬼影吞没,片刻的恍神后,他觉察到身周的环境改变,想来已经被那地缚灵拖拽入了鬼域。
他甫一进入鬼域,系统便出声提醒道:“主人,这里的时间流逝和外界不一样,外面一天这里一年,女主比你早三日进来,相当于她已经困在这里三年多了。”
地缚灵心中怨念极深,会被束缚在生前所在,不断重复自己的过往。
作为替身被拉入此间的人,只能如同一只牵线木偶照着行事,直到自主意识被吞噬,彻底陷入地缚灵的角色中,代替它困于此地。
三年,她的意识真的能坚持三年么?
但他转念又想起虞意的心肠那么硬,连他都轻易驯化不了,想来她应该也不可能完全失去自我。
系统满怀希冀地询问道:“主人,如果女主出现在你面前,你一定能第一时刻认出她来,对吧?”
“当然。”薛沉景口气无比笃定,信心满满,就在系统感觉欣慰时,又听他继续说道,“她身上有我的标记。”
系统:“……”这意思是,没有标记他就认不出来了。
可恶,在别的小说里面,明明男主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的老婆。
就连裴惊潮都能在五年后立即就认出虞意来,他还只是在重伤昏迷时只见过她一眼!而薛沉景和虞意相处了这么多日,却还是只能靠标记辨认她。
它的宿主真是这天底下最没用的男主。
薛沉景浑然不觉系统的悲愤和诋毁,进入鬼域后,他的眼前依然黑着,面上被蒙了布,双手反剪在身后,被麻绳牢牢捆住。
绳上有法咒之力,让他挣脱不开。
他不清楚当下处境,并未轻举妄动,身下的影子波动,透明的触手掀起衣袍下摆,从他身下吐出来,腕足一瞬间挤满了四周空间,在空气中张扬地舞动。
触手收集来的信息很快反馈至薛沉景脑中。
屋内灯火明亮,窗前桌案上放置两座烛台,烛台之上插着喜庆的红烛,红烛已经烧了大半,融化的烛泪在金色烛台积起小小一滩水液,红得似滴血一般。
窗上亦贴着大红喜字,房间内四处都挂着红绸,显然,这是一间喜堂。
新娘子身披大红嫁衣,头上覆鸳鸯交颈盖头,双手背在身后,端坐在床沿边。
屋里只她一个人,不,应该说,屋里只有我一个人。
薛沉景这般想着,一条腕足倒卷回来,缠到自己身上,末梢翘起从腰腹一路拂到平坦的胸膛——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却穿着女子的嫁衣,蒙着盖头,等在洞房内,这情景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系统疑惑道:“洞房?怎么是洞房?”
薛沉景淡然回道:“是那只地缚灵的一段过往。”
系统焦急道:“不行不行,你怎么能跟别的人洞房花烛?主人,你已经没有什么优点了,必须要为女主守住你的清白之身才行。”
薛沉景不屑,只有无知的人类才会执着于这种东西。
皇帝不急,太监很急。系统焦急地在自己库存里翻找,终于翻出一物,喜滋滋地说道:“主人,我上回给女主兑换来的五彩霞衣,还剩六个时辰的功效,换算为这方鬼域的时间,足够保护你大半年,我给你穿上!”
若是系统有实体,薛沉景现在定然要将它千刀万剐,他嗤笑一声,口气越发温柔:“你试试。”
系统雀跃的声音戛然而止,被他恐吓住了。
薛沉景目前还保留有自己的意识,倒也没有完全受地缚灵所控。
触手在他腰间缠绕一圈,末梢勾住头上盖头扯下,薛沉景睁开眼睛,视野却依然一片漆黑,没有丝毫光亮进入瞳孔。
这只拉他做替身的地缚灵竟然是一个不能视物的瞎子。
薛沉景控制触手爬上自己脸颊,圆润的末梢扒拉开眼皮,透明的软肉直接覆盖上眼球,无数细丝从腕足上渗透进眼瞳内,片刻后,细丝抽离出来,触手从他脸上退开。
这双眼睛已经彻底坏死了,不仅双眼坏死,他的经脉也残破不堪,浑身的骨头碎得不成样子,要不是背脊上有一根灵木支撑,他根本坐不起来。
他脸上施了浓重的粉黛,白丨粉涂墙一样抹在脸上,眼皮和脸颊上都涂抹着殷红的胭脂,嘴唇染得如血一般,比窗台的烛泪还要红。
薛沉景两边耳垂上都缀着沉重的宝石耳坠,被拉拽的耳洞口凝固着血痂。
从这一身滑稽的装束和妆容来看,这只地缚灵生前过得并不如意,想必也正因为此,他才会怨念难消,被束缚于此间,不得超脱。
叫这么一只残废的地缚灵绑做了替身,薛沉景只能自认倒霉,他身体不能行动,只好通过触手传递回来的讯息,观察四周。
透明触手从他身下延伸出去,在房间内逡巡一圈,将门扉推开一条缝隙,钻出门外。
院中四面廊下都挂着红灯笼,这里的房屋瓦舍一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