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分神这一刹,薛沉景神魂被九尾狐的利爪洞穿,意识又被它吞噬部分。薛沉景便看着那好感度的数值瞬间往下暴跌一截。
好感度百分之五十。
他忽而好像明白了什么。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的,他的意识在飞快流逝,对虞意的念想也一同流逝,不论这是谁的好感度,不论虞意究竟爱不爱他,这一切都变得不太重要。
暴虐染上他的心头,对人血的渴望让他喉咙如火烧一样干渴。
薛沉景身后又爆出三条尾巴,四尾横扫过庭院,尾上毛发如尖锐钢针,摧树断石,他的身形弯折下去,五指生出利爪,屈指抓向压在身周的法阵灵线,硬生生将灵线撕扯得断裂开来。
法阵被破,巨大的反噬力形成罡风,倒冲向布阵的修士。他的身形如鬼魅,拖着长长的狐尾,冲向倒飞出去的修士,只想撕开他们的心口,用鲜血滋润自己干渴的咽喉。
周遭的场景忽而摇晃起来,天空撕裂开,地上倾塌的楼宇消失不见,露出山野间葱郁的绿涛。
薛沉景眼前画面晃了一下,前方出现一棵高大的绿树,树枝上挂着一枚许愿木笺,木笺下垂挂着五彩的丝绦,丝绦编成一只蝴蝶的形状,正随风摇曳。
那个时候,记忆未醒,他还不怕蝴蝶,曾缠着阿娘给他编过这样的穗子。
薛沉景惊愕地停在树下,伸出尖锐的指甲勾落许愿笺,翻转过牌面。牌面上是熟悉的字迹,用绘画的丹青彩墨所写。
“我儿沉景……”
他回头看向四周绿叶掩映下,隐隐绰绰的彩色丝绦,这些丝绦所分布的位置构成一个阵,阵中心之处是两个相依相偎而坐的身影。
薛沉景往那里走了几步,目光扫见他们身上滴落的乌血,终于意识到这座念境为何会突然破开。
心海里,九尾狐还在叫嚣,不断侵蚀着他的心神。薛沉景跌跌撞撞地朝两人奔去,小心翼翼地喊道:“爹,娘……”
九尾狐嗜血的渴望在心中翻涌,他双目通红,视野里被蒙上一层扭曲的血色,行将兽化的手掌上生着锋利的爪,只是轻轻触碰一下他们,就会将他们的衣裳划裂,皮肤戳伤。
薛沉景跪坐在他们身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呆坐片刻,哭着张嘴啃掉手上锋利的指甲,在身上蹭了蹭血,伸手捧住母亲的手。
他面上的兽形似乎消退了一些,鬓边的绒毛褪去,脸颊回复光洁,眉眼也重回人样。
薛沉景用尽全力将九尾狐对自己的影响压制下去,才敢捧起母亲的手,将脸贴到她尤带着几分余温的手心里。
“阿娘,对不起,我让你摸我让你摸……”他埋头贴在柔软的掌心,握着她的手指从眉眼滑下,抚摸到挺直的鼻梁又滑落唇上,痛哭失声,“阿娘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薛沉景的心神进一步崩溃,身上衣衫撕裂,背脊上似破来了一道裂口,暴涨的骨骼拉扯开他的血肉,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破体而出。
六条雪白蓬松的长尾从他身后舒展开,尾尖上的狐火烧得空气沸腾。
一丛丛狐火从他身上荡开,将这一片山林卷入烈火,许愿笺下的五彩丝绦卷曲融化,木笺和山林一起化为灰烬。
火光冲天而起时,虞意正坐在鹤师兄背上,她手里握着一个巴掌大的圆球,这球皆是有细小的木片拼成,就像将帝屋车辇的板材缩小了千百倍然后组成了这一个小球。
球上还能见着九头鸟的刻线,自然,这九头妖鸟也缩小很多,小得像只麻雀。
先前,九头鸟失去主人踪迹,虞意便命它往望野飞。
帝屋车辇解体的时候,她们其实已经到了望野境内,已经可以望见仙盟凌月宫所在。
凌月宫建在帝屋山上,帝屋神树被挖走之处。在凌月宫后方,便是封印着妖魔的望野。
如今那望野之上的封印裂开,在无尽荒原之上有一条裂痕从天蜿蜒而下。
裂痕当中隐约可见一座高大的塔,塔尖一点明光闪耀,即便是白日,那光也看得清晰。
塔下黑气萦绕,被塔尖光亮压在其下,不论如何翻涌,都冲不出来。
虞意此刻正在凌月宫和方才火光冲天之地的中间,她掌心里的圆球忽而滚动,九头鸟冒出个脑袋,只仓促叫了一声,又再次消失。
她听出九头鸟意思,方才它感应到了主人所在,正是那山野大火之处。
虞意立即令鹤师兄掉头,往那里冲去。
炽烈的火焰笼罩了这一片山林,迅速的蔓延开,空气被烧灼得呼吸都令人刺痛,虞意身为雷火双灵根,在这样妖异的红火下,都觉难以呼吸。
可是,薛沉景在里面,或许是因他们先前神交过后,神识上有了几分心电感应,到了这里,她便能隐约感觉他的所在。
虞意顶了烈火,以剑气劈开火焰,义无反顾地往火焰中心冲入。
从燃烧到沸腾的火焰中,她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匍匐在地,身后铺展的狐狸尾巴和兽一样弯折的背脊,让他看起来不似人样。
可虞意又分明听见了熟悉的哭泣声。
虞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谨慎地朝着那个影子靠近。
垂在地上的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