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她面前总是趾高气扬的猫妖,每每见了她总爱奚落她,欺负她的离夙,如今匍匐在她的裙下,惊慌地坦白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她,一直都喜欢她。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心意,淮黎的脾气太好也太心软了,她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对所有人都会露出那种温暖的笑。
当离夙发现,自己在她眼中并不比别人特别时,他又恼怒又嫉妒,几乎恨得牙痒。
他开始欺负她,吓唬她,贬低她,故意将她说得一无是处。当看到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比对着旁人时,多了几分畏惧和害怕时,离夙便会暗自得意。
在她眼中,他总算是和别人不一样了吧。
可当她真的亲口说出会厌弃他时,他还是会害怕,当她走向那个人修时,他还是会嫉恨。
那是个人修,是个曾经诛妖无数的仙君,不是以往那些随便被他恐吓几句就能赶跑的妖,淮黎若是选择了姬寒亦,她绝不会被妖族所容。
会失去她的恐慌让猫妖弯下了高傲的背脊,跪在她脚边,祈求她选择自己。
淮黎怔愣地站在原地,双手捂住嘴唇,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离夙,也没有从这个角度俯视过他。他每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金色的猫眼中含着戏谑和讥讽。
如今,他们彼此好像调转了位置,换离夙这样祈求地仰视她。
小鸟妖的心脏砰砰地急跳起来,她现在相信了。阿意说得对,离夙是喜欢她的,所以他便落了下风。
那她现在该怎么做?要怎么回答他?
淮黎想要找虞意给她出一点主意,偏偏这个时候,虞意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不再掺和进她和离夙之间的纠葛,只叫她自己决定。
小鸟妖急得额头都冒了汗,她想起虞意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她可以利用离夙对自己的心意拿捏他,将他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她那时候听着,心中向往,很想要在他身上试一试。
可是现在,看到离夙这么卑微地求着她,她的心里又不忍了起来。
她怎么可以利用离夙对她的喜欢,来欺负他呢?
淮黎踌躇许久,终究是蹲下身,双手捧住他流血的指尖,亮起治疗的白光。白光后面是她温润的眼眸,她笑着说道:“离夙,一只鸟怎么能当猫的主人啊,我才不要当你的主人,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吧。”
她顿了顿,纠正道:“不对,不能和以前一样,你说过你不会再欺负我了。”
离夙恨不得指天发誓,“我会改的,我不会再欺负你,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小鸟妖很容易满足,不计前嫌地拍拍他的肩,开心道:“好呀,那我也会喜欢你的。”
离夙睁大眼睛,猫眼亮得快要发光,兴奋地扑过去抱住淮黎,只觉这一刻比吸了猫薄荷还要快活。
虞意对淮黎的反应没有丝毫意外,她要是真的能狠下心来,早就将这只欠揍的猫妖踢得远远的了,哪里还会让他一直在身边蹦跶。
她也知道淮黎嘴里的“喜欢”和离夙理解的喜欢差得远了。这小鸟妖博爱得很,喜欢猫,喜欢仙君,也喜欢她。
另一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的薛沉景,心中百味杂陈。
为什么那只小鸟妖就那么好哄,为什么虞意就那么铁石心肠,这样悬殊的对比和落差,叫他心生不忿。
薛沉景一直处在“想要再被摸一下”的焦躁中,又受到那两只猫和鸟的刺激,触手不停地卷起又舒展,抓心挠肝得恨不能抓住自己的触手磨牙。
系统例行维护虞意,分辨道:“女主才不是铁石心肠,她也是很温暖很善良的姑娘,只要你真心对待她,她一定会被你打动的。主人,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
薛沉景愤然冷笑,收回虚空中的触手和魔灵,将自己封入黑暗中,选择眼不见为净。
他沉入自己的心海里,心海里那一团扭曲的影子立时包裹住了他。它们渴望他,想要吞噬他,他生来就如磁石一般吸引着这些阴暗的生物来朝拜,若不想被它们吞掉,那就只有吞了它们。
早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成了和它们一样阴暗的东西。
薛沉景将自己心海搅了个天翻地覆,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所谓的爱和温柔,来治愈她。
他在自己污水坑似的心海里搅弄一番,最终还是站在了心海深处那一星微弱的白光前。那里面锁着另一个他,另一个身心皆光明的他。
那是他,却又不是他,如果放出他来,和扼杀自己又有什么不同?薛沉景不觉得虞意值得让他做到这个地步。
他重新将那一团光埋入心海深处,让重重魔影淹没它的光芒。
薛沉景故意将虞意引来祭坛底下这座密室,原意是想与她二人相处,不令旁人打扰,好刷取积分。
如今多钻进来一只猫,但凡小鸟妖在他身边多待了一时半刻,他就开始嗷嗷叫唤,叫人无比厌烦。
薛沉景用伤卖惨引得虞意来为他包扎,那只猫见了,也故意震裂自己肩上的伤,奄奄一息地靠在墙上,装作要死不活。
薛沉景输得彻底,因为他的主人并不会多加怜悯他。他甚至还比不上姬寒亦,至少小鸟妖始终都记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