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一车间车间主任刘明军快步走来。 气喘吁吁,额头渗出斗大汗滴,也顾不得擦拭。 也难怪他会这么着急,一车间的槽钢几乎用完,按照计划,今天需要进一批槽钢。 可是,厂办电话通知刘明军,车队的卡车需要修理,槽钢可能送不到。 这下子,把刘明军急坏了,因为现在已经接近年底,马上就要评比。 关键时刻,没有槽钢,车间工人就无法干活,产量一定会被二车间超过。 他这个车间主任,也免不了被厂长训斥一番。 刘明军走到车队队长牛志军面前,躬着身子,笑道:“牛队,我们一车间需要的那批槽钢,今天能送来吗?” “没看到卡车都等着修理吗?怎么送,让司机们帮你扛?”牛志军见刘明军连香烟都舍不得掏一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倒不是稀罕这根香烟,这是态度问题。 刘明军抬起头,看一眼整齐停放的卡车,面带疑惑:“这么多辆卡车,都坏了?” 旁边的瘦猴,见队长面色不佳,又看刘明军纠缠不休,有点恼怒了。 他站起身,恶狠狠的吼道:“咋,你是司机,还是我是司机?我说卡车坏了,就坏了!” 经常跑车的司机,三教九流没少打交道,说起话来痞里痞气,一下子就把刘明军给镇住了。 刘明军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年底了吗,厂子里的任务重。” 说完,他恍然大悟,连忙从口袋中取出一盒白盒“大合作”,给司机们散烟。 牛志军接过香烟,神情这才缓和许多,笑道:“老刘啊,咱们也打那么多年交道了,你放心,绝对不是在故意为难你。” “今天卡车确实需要修理,等卫东把淋水器装上,我一定优先给你们一车间送槽钢。” 有了牛志军的保证,刘明军这才放下心。 他知道这个黑塔汉子,脾气暴躁,说话不好听,心眼却不坏。 不过王卫东不是司机吗? 他会修理卡车? 还有淋水器是啥,这么重要? 刘志军暗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晃着脑袋离开车队。 他还要回车间监督工人干活。 那个一向喜欢偷懒的秦淮茹,今天好像一直在套铁棍,也不像别人那样偶尔休息一下,真怪! 还是要重点观察一下,别被她骗了。 待刘志军走后,司机们又聊起了刚才的话题。 大家都在好奇,王卫东领着十多个修理工,在修理车间里鼓捣那些大铁盒子有啥用。 对了还有软管,为了那些软管,牛志军可是请后勤处的左老头吃了一顿饭。 有人猜想,铁盒子装满水,可以用来洗脸。 卡车司机经常需要跑长途,有时候沿途几十里没有城镇,并且道路崎岖,夜间行车不安全。 司机们就把卡车停在路边,在车上凑合一晚。 王卫东这人喜欢干净,不像他们这帮糙老爷们十天不洗脸不刷牙都行。 他总要跑到旁边的树林里,寻一些山泉水,洗漱一番。 不过倒也奇怪,为啥每个树林都有山泉呢? 并且每次都能被王卫东寻到? ... 也有人猜想,铁盒子可以用来装柴油,这样就能多跑几百里地。 “算逑,大家别猜了,等卫东把那玩意装上,我们一看不就明白了!”牛志军不喜欢动脑子,狠狠把烟屁股弹到远处。 结果。 那玩意装上了,牛志军和司机们左瞅又瞧,也没看明白。 王卫东看着他们一脸懵逼的样子,嘴角一阵抽搐,心中一阵尴尬。 不能怪司机们眼力不行,因为这个淋水器造得...实在太抽象了。 黑咕隆咚的长方形铁盒子,用螺丝固定在车厢底部。 由于修理师傅不是专业焊工,铁盒子焊的歪歪扭扭,奇形怪状。 铁盒子底部有一个小孔,软管从里面伸出来,另一端由铁丝固定在刹车盘上方。 因为没有密封胶,王卫东从三车间借来几块黑乎乎的垫片,垫在里面。 铁盒子上方,有一根钢丝绳,钢丝绳沿着车厢底部,穿过玻璃,一直蔓延至档位器旁边。 在档位器旁边,王卫东让修理工加装了一个把手。 当然,这年头,买不到塑料档把配件。 王卫东只能砍了牛志军家核桃树上的一根粗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