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醒来时天色已暗。
后山凉风习习,枯黄的落叶打着旋飘下来,落在了他的鼻子上,他耸了耸鼻子,打了个喷嚏,然后揉着鼻子睁开了眼睛。
刚醒来他还有点懵,坐起来呆呆地看着前面满地的落叶,耷拉着眼角打了个哈欠,露出了左边嘴里一颗小小的虎牙。
紧接着一股暗香就蹿进了他鼻子里,卫风一个激灵爬起来,就看见了正在打坐的‘周怀明’。
江顾早就习惯了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撩起眼皮看向他,“醒了?”
卫风警惕地退后半步,沉默地望着他。
江顾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这小崽子自从见到他就没吭过声,明明进山门时还活蹦乱跳聒噪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嗓子出了毛病。
他这般想着,灵力一动便将人吸了过来,卫风根本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以一个狼狈的姿势摔到了他面前,然后江顾就像抓畜生一样抓住了他的后颈,另一只手卡住了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了嘴。
大概是嫌脏,他先将一层薄薄的灵力覆在了手上,才探进了喉咙。
卫风被迫张开了嘴巴又被压住了舌头,很快他目露凶光想咬下去,就见江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敢咬就拔光你的牙。”
卫风动作一僵,狠狠瞪着他。
被掐晕之前发生的事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觉得各种情绪都到达了顶峰,醒来后只剩虚脱和疲惫,之前那股恐怖的恨意也不再如此强烈,整个人仿佛又恢复了正常,他现在被这死变态捏着脖子,愤怒又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没敢乱动,只是难受地呜咽了一声。
“喉咙没坏。”江顾拿出了手,消解了上面那层灵力。
卫风挣扎着起身,捂住脖子干呕了起来。
江顾又用灵力清洗了一遍手,神色不虞道:“为什么不说话?”
“你管我!”眼看再不说话还不知道又受什么折磨,卫风到底定力差,对他怒目而视,“不想说不行吗!”
明明上次和‘周怀明’分开时,这厮还给了瓶丹药,江顾以为那是在臣服示好,都没扔掉。
结果还是这么凶。
他眸光微冷,“上次的事情考虑得如何?”
“什么事?”卫风凶巴巴道。
江顾扯了扯嘴角,“放弃神器认主。”
之前在溪源秘境中要渡劫太仓促才将人放走,他可没兴趣跟个小废物合用神器,好东西自然得攥在自己手中。
卫风心中涌上了股无名的怒意,或许还有他不敢承认的委屈,明明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不必再提’……
他难道不比一个破神器重要吗!?
显然江顾并不这么认为。
他手腕一翻,掌心便多了柄匕首,神器认主大多是认主身躯和元神,墨玉镯认主的是卫风的躯体和他的元神,那只要让神器以为卫风躯壳死亡便会自动脱落,最好的办法就是剥离经络剔掉骨头便是,至于卫风死不了养
几日便好。
江顾理所当然这样想着,
扣住他左腕便将匕首抵了上去,
立马见了血。
“你干什么?”卫风又惊又怒。
“削肉炼血,抽筋断骨。”江顾心念一动,就用灵力将人绑了个结实,面无表情道:“你既不愿放弃认主,我来帮你。”
卫风愕然地盯着他,满脸不可置信,“你…要割断我的手臂?”
“也许比断手更疼一些。”江顾捏了捏他的白嫩的手腕,好歹记起这是自己的徒弟,便大发慈悲道:“若是害怕,我可以先将你打晕。”
卫风拼命地挣扎起来,愤怒和恐惧让他脖颈上的鬼纹再次浮现,白瞳也若隐若现,江顾有些不耐烦地将人按住,“别白费力气,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丹田经脉一封什么都变不出来。”
封人丹田经脉原本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但早在卫风毫无戒备的情况下,他便借着教导修炼的由头进了他的识海往他元神上烙了自己的印记,江顾现在进卫风的识海丹田就跟进自己的识海没什么两样。
他再能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卫风被他轻而易举压制住,半点灵力都感受不到,他害怕惊惧,也怨恨愤怒,但更多的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震惊和委屈,就算之前周怀明对他做过的事情比这要过分的多,但他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地……难过。
他心口忽然疼得厉害,就像被人生剖出心脏随手扔到了地上踩烂,还要嫌弃他的心脏难看。
他很想表现得硬气一些,冷酷一些,就像师父教给自己的那样。
可是一想起江顾,那些难过就陡然放大了数百倍,不由分说将他整个人都湮没。
江顾见他闷不吭声,懒得跟他废话,手起刀落。
然而那柄匕首却在快要碰到他手腕时生生停下。
他力道极大,即便停手刀气也划破了皮肤,鲜血顺着伤口慢慢洇了出来,一滴滚烫的泪砸在了江顾手背上。
江顾手中的匕首倏然滑落,重重砸在了地上。
他拧起眉,伸手捂住了发疼的心口,但那并不是他熟悉的伤痛,而是另一种极为怪异的疼痛,陌生汹涌的情绪席卷过四肢百骸,竟让他觉出了一丝心